蕭暮雨剛剛睜眼,映入眼簾的便是一片紅。
紅色的鞋子邊上繡著云紋,紅色的婚服上用金絲線繡著鴛鴦戲水,紅色的蓋頭上墜著流蘇,隨著紅色的轎子一搖一晃,流蘇也跟著有節奏的律動起來。
她用視線掃視了一下四周,目光最后聚集在地上,微微一愣,那是一灘黑色的血,明顯有中毒跡象。
她這是……穿在了一個什麼樣的人身上?
轎子外的敲鑼打鼓聲驟然停止,她猛地回過神,急迫地撩開簾子,外面站滿了人,抬轎的、奏樂的、打傘的、護送嫁妝的,隊伍浩浩蕩蕩,從街頭到街尾,排起了長龍。
轎子外面傳來媒婆中氣十足的聲音,「落轎……」余音拉的很長,像公雞打鳴似的,「請新郎官踢轎……」
寂靜,死一般的寂靜。
現場氣氛略微尷尬,媒婆雙手不停揉搓,墊著腳跟,昂首望著攝政王府大門口,眼神急切又帶著一絲期盼。
無一人出門迎接。
媒婆擦了擦額頭的汗水,戰戰兢兢地說道,「攝政王妃,請、請下轎吧!」
蕭暮雨柳眉微蹙,心中雖疑惑,還是扶著媒婆的手緩緩下轎。
攝政王府門可羅雀,寂寥的風刮起蓋頭,她看到王府內的丫鬟仆人們在里面來來往往,就是無一人出門迎接。
媒婆站在身側,神色為難,「王妃,這……」
蕭暮雨眉梢一絲冷意,嘴角銜著森然的笑容,「沒關系,我自己進去。」說完,自己將蓋頭揭了下來。
媒婆在一旁大驚失色,伸手趕緊阻攔,「王妃,王妃使不得,使不得啊!」
她淡抿唇瓣,冷笑定格在嘴角,「沒什麼使不得的,這個你替我拿著。」說著,她將蓋頭很自然的扔在了媒婆的懷中。
蕭暮雨踩著優雅的步伐朝著正殿走去,一路以來,她沒有看到一點喜色,連常規的‘囍’字都沒有貼,更不用說什麼賓客了。
偌大的院子里,一張宴席都沒放,顯然是沒把這場婚禮當回事。
丫鬟仆人們埋著腦袋干活,連眼皮子都沒抬一下,對她視若無睹。
正殿內,一個穿著黑色金絲云紋履靴的男子,正悠然自得的喝著茶。神態能這麼淡然的,應該是攝政王本人沒得跑了。
「攝政王,吉時已到,該拜堂了。」禮官尖著嗓子,小心翼翼的提醒道。
宇文瑾慵懶的倚靠在太師椅上,垂眸品嘗著自己的茶,對禮官的話,充耳不聞。
「既然攝政王對這門親事不滿意,又為何要應承下來?」
宇文瑾喝茶的動作一滯,緩緩抬眸望了過來,若有所思。
好深邃的一雙眼!
蕭暮雨心里一驚,不愧是攝政王,一個輕飄飄的眼神,里面藏滿了殺意。
想刀一個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忽然,宇文瑾放下手中的茶盞,徐徐起身,提步走了過來,站在蕭暮雨面前,一股壓迫感自上而下,讓她幾乎挪不動步伐。
「你最好乖乖給本王待在王府,別搞什麼小動作,否則,本王可不管你是誰家的千金小姐,本王照殺不誤。」
冰冷到沒有一絲溫度的聲音,猶如魔音灌耳,一直回蕩在她的腦海里,揮之不去。
她驚愕的看著宇文瑾從身側走過,這個男人身上的氣場好可怕,似有雷霆萬鈞之力,壓得人喘不過氣。
攝政王在眾目睽睽之下走了,堂也沒有拜,那她這個王妃到底算不算?
蕭暮雨孤零零的站在廳堂內,沒有人上來問候,她也不知道自己該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