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仇野狐還是笑瞇瞇的,一雙眼睛狹長,笑起來更像是饜足的狐貍:“好說。”
知道了陳雙念的名字,知道了她要選文科,仇野狐也就相當于知道了下學期陳雙念會在哪個班。
他眼睛里閃過一道光。
他意味深長地盯著陳雙念落荒而逃的背影,轉頭想到回去之后,得跟他爸解釋、保證一大堆才能夠調到陳雙念要分到的班里去—
嘖,腦殼疼。
陳雙念回到班級,靜下來之后,才想起來,不對呀,哪個正經紀檢隊的人會沒事往圖書館里跑?
真是年少無知,壞事做少了,稍微一被威懾,立馬露出馬腳。
陳雙念哀嘆惋惜,覺得下回一定要把這面子給掙回來,因此更加勤快地往圖書館跑,卻失望地發現再也沒見過那個笑起來像狐貍一樣的人。
時間一天一天地過去,沒把那個人等來,倒是把期末考試等來了。
陳雙念對于期末考試一向懷抱復雜心態。確切來說,陳雙念對每一場考試—不管是擅長還是不擅長,都抱以復雜心態,但是沒辦法還是得考。
考完之后,學校果然就發了文理分科的志愿表,陳雙念當然選了文科。
暑假過去。
高二上學期一開學,學生們到學校的第一件事就是到分班表上去看自己在哪個班級,陳雙念在文科2班,也就是高二2班。
文科一共兩個黃岡班,1班和2班。陳雙念擺脫了物理化學生物的束縛,成績立馬“噌”地就上去了,所以得知自己分到黃岡班,她也不是很意外。
湊到了文科2班的班級表前,她掃了一眼,看有沒有自己認識的人,結果一個也沒有,卻發現了一個有趣的名字:仇野狐。
不知道為什麼,陳雙念一看到這個名字,就想起上學期在圖書館里遇到的那個笑起來眼睛狹長的懶洋洋的男生。
之后也沒再見過了,不知道他分到哪個班了。
分了科后,陳雙念自然是跟程程分開了,兩個人都有一些舍不得對方。
陳雙念拍了拍程程的肩膀,說:“沒事,你得這麼想,我已經逃離曾建國的魔爪了,你祝賀祝賀我。”
程程哭喪著一張臉,說:“可我還在曾建國的魔爪之下。我以為分班分科之后,就可以擺脫他,卻沒想到我的成績只配擁有曾建國。”
“快別這麼說,好歹也是實驗班呢。”
陳雙念本來想著調節調節氣氛,沒想到調節著調節著,她也悲從中來了。
想到自己到了一個陌生環境,班上沒有一個自己認識的人。
陳雙念抱著程程說:“我現在的情境,只有杜甫能明白!”
程程深情凝望陳雙念:“無邊落木蕭蕭下!”
陳雙念深情回望程程:“百年多病獨登臺!”
“獨在異鄉為異客!”
“縱使龍城飛將在!”
兩個人相視一望,共同大聲說道:“不教胡馬渡陰山!”
兩人抱頭痛哭,哭這蕭瑟秋景,哀嘆苦命的自己,憤慨萬惡的分科教育制度,只教人生離死別。
憤慨到一半,陳雙念猛地想起來,不對!如果沒有這分科的教育制度,自己得在物理化學生物的魔爪之下,再度過兩年!
陳雙念及時剎車,劫后余生似的拍拍自己胸脯:“其實分科也挺好的。我和你友誼雖然珍貴,但是保命要緊。”
她在物理化學生物的折磨下得少活三十年。
兩個人再三鼓勵對方加油,一定要挺下去,說著體己話,總算磨蹭到了班會開始的時間。
依依惜別,不舍留戀,未語淚先流,那架勢就跟白娘子跟許仙在橋上分別似的,分得那叫一個離別慘痛。
收拾好心情,陳雙念到了高二2班的門口。
大家都是零零散散從各個班里過來的,估計都剛跟自己的好朋友分別完,一個個臉上都掛著悲痛的表情。一屋子人就跟魂不守舍的海狗似的,呆呆地坐在座位上,眼睛卻又亮閃閃地看著每一個來來往往的陌生同學。
不知道為什麼,陳雙念總覺得大家在期待著一個人。
但是陳雙念又不知道大家到底在期待哪個人,她挑了一個空位置坐下之后,就也跟著翹首以盼,想看看是什麼風云人物駕到,攪得班里如此不安。
風云人物沒盼來,倒把老師盼來了。
班主任是個優雅知性的中年女人,羊絨打底衫和闊腿褲,外面套著一件長及小腿的風衣。她也沒說先自我介紹,直接開始檢查作業。
陳雙念心里咯噔一下。
唉,這是什麼狗屁運氣。
陳雙念無奈地想,開學第一天就得給大家留下雷霆印象了。
她在心里給自己倒數三二一,然后勇敢地站起來,對老師說:“老師!我的作業被偷了!”
老師明顯不相信,頭都沒抬:“我以為這種理由在小學的時候就應該用完了。”
陳雙念嘆一口氣,說:“真的,我的作業真的被偷了,而且小偷臨走前還在我家里炒了一盤韭菜雞蛋,吃完才走的,鍋啊碗啊啥的都沒洗。什麼也沒偷,就把我作業偷走了。不知道您最近有沒有關注本地新聞,還上了電視的,真的,警察可以做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