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京衡指著最貴的那種蛋糕對江明月說:“你想吃,那就買。”
賣貨員喜笑顏開:“同志,您對媳婦兒可真好。”
他的手臂始終護在江明月身后,聽到這話,兩人對視一眼,誰都沒有反駁。
江䎃梨就站在他們身后,將一切盡收眼底。
她沒上前,沉默轉身,只當沒見過他們。
回到衛生所。
江䎃梨正好遇上來看病的政委媳婦。
對方是個熱心的嫂子,嘆著氣,滿眼憐憫:“江大夫,你和陸營長的離婚報告批下來了,我家政委讓你們有空去拿離婚證。”
江䎃梨笑著點頭。
心里的大石頭終于落地,她整個人都輕松了不少。
當即決定,下班后就去叫上陸京衡,一起去領離婚證。
下午五點。
江䎃梨回到家,推門進屋,剛喊了一聲:“陸京衡……”
卻見陸京衡和江明月緊挨著坐在桌前,他正笑著給江明月地上一塊蛋糕。
氣氛一時間有些尷尬。
陸京衡收回手,有些僵硬地起身招呼她:“你回來得正好,桌上的蛋糕……是我跟明月特意給你帶的。”
看著那拆封的蛋糕,江䎃梨心里竟覺得有些諷刺。
她面上不顯,只說了一句:“我奶油過敏,吃不了,政委叫我們去一趟。”
聽到這話,陸京衡便起身跟著走。
一直沒作聲的江明月,卻突然捂著肚子喊痛:“哎呦,陸大哥,我肚子忽然一抽一抽疼……”
陸京衡關心則亂,抱起江明月就往衛生所跑。
關心則亂,他都忘記了江䎃梨是大夫。
只匆匆對江䎃梨說了一句:“你先去找政委,我晚點到。”
江䎃梨什麼都沒說。
獨自去找了政委,領走了自己那份離婚證。
看著那薄薄的一張紙,江䎃梨長舒了一口氣。
從今往后,她就徹底走上了和上輩子不同的路。
也徹底,和陸京衡分開。
她將會有全新的人生。
回衛生所宿舍的路上,江䎃梨遇到了陸京衡。
陸京衡皺著眉頭,行色匆匆,直奔她而來。
“我臨時接到命令,要去執行任務,這幾天你就搬回家去住吧。”
“首都那邊來了電話,你媽這兩天就到,你回去好好照顧明月,也能趁這次機會,緩和一下母女關系。”
陸京衡一直以為,江家父母不喜歡江䎃梨,是江䎃梨性格不好,不討喜。
誰能想到,會有父母天生不喜歡自己的親生女兒呢?
此刻,江䎃梨也無意解釋。
只點了點頭,隨口敷衍:“你忙你的去吧。”
江䎃梨的溫順,叫陸京衡臉色緩和許多。
他甚至說:“你這段時間表現就挺好,如果你今后都這麼懂事,我愿意讓你一直跟我呆在軍區。”
說完這話,他便匆匆離開了。
江䎃梨看著陸京衡的背影,唇角一點點勾上諷刺。
“你愿意,但我不愿意了。”
第7章
和陸京衡分開后,江䎃梨回到衛生所。
背起自己早就收拾好的小挎包,提著給姥姥準備的祭品,離開了。
剛走出衛生所,又撞上了看完病離開的政委媳婦。
看著大包小裹的江䎃梨,政委媳婦滿眼詫異:“這就走了?我聽說陸京衡出任務去了,你不等他回來告個別嗎?”
江䎃梨搖了搖頭,聲音清冷而堅定:“不用了。”
對她來說,每一次平靜地面對陸京衡,都是告別。
……
姥姥的墳,就在不遠處的山坡上。
平地上鼓起的土堆,像老人佝僂的腰背。
江䎃梨提著祭品,趕在日落前上了山。
她跪坐在墓碑前,點燃了一把紙錢。
“姥姥,我和陸京衡離婚了,以后我可能不能常來看你,不過你不用擔心,我會照顧好自己。”
“我還會把你教我的醫術發揚光大,活成你夸贊的模樣。”
她語調和緩,平靜地訴說著。
跳躍的火光逐漸模糊。
江䎃梨在墓前坐了一夜,陪了姥姥一夜。
直到旭日東升,她才挺直腰背站起來,背上包,拍掉身后的塵土。
“姥姥,我走了。”
“如果想我,就來夢里看看我吧。”
她迎著晨光轉身,再也沒回頭。
……
一周后。
任務結束,陸京衡匆匆回到家屬院。
從前,他以為自己的妻子會是江明月,因此對江䎃梨下藥的事深惡痛絕。
可現在江明月和王衛國家庭幸福,有了自己的孩子,江䎃梨也不再是那副討人厭的樣子。
陸京衡覺得,自己也該放下了。
江䎃梨知錯能改,和她過一輩子也不是不行。
這次回家,他會和江䎃梨好好談一談,從今往后,他們就坐正常的夫妻。
回到家。
陸京衡剛要開門,江母有些尖細的聲音就傳了出來——
“二十年前那個算卦的說得真準,這江䎃梨過得越不好,咱家就越旺,當初剛把她扔了,你爸就被調回首都了,現在她一鬧離婚,你爸又升官了。”
“明月啊,我就說你當初給她下藥,讓她嫁給陸京衡是便宜她了,就應該把她嫁給村里的老光棍,說不定咱家能過得更好!”
“我這次一來是看你,二來就是要再好好作踐作踐她,爭取讓你和衛國,能被早點調到首都去,這樣我們一家人就團圓了……”
陸京衡的手僵在門把上。
一股寒意從腳后跟直沖天靈蓋,讓他整個人如墜冰窟。
屋里的談話還在繼續,時不時有笑聲傳來。
陸京衡只覺得渾身發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