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憂,前幾天,安律師打電話告訴她,爺爺的時日不多了,那他出現在這里的原因……
“熙熙,你爺爺他,昨天去世了。”
果然,安律師開門見山的第一句話,給了她當頭一棒。
醉了一晚上,本來臉色已經很白,此時更是白得像鬼一般。
童熙久久靜默不言,心口一陣抽搐般的疼痛如花開般迅速蔓延,她低著頭,死死的咬著下唇以抑制即將沖眶而出的淚水,覺得連開口發個氣音都難以維持,喉頭脹痛難受。
擱置在大腿上的雙手蜷縮收緊,指甲狠狠的掐進掌心,一直到感覺到了疼痛。
“爺爺臨死了我都沒回去,他對我......是不是失望透了?”她雙唇翕合間,終究沒有壓制住那一聲哽咽。
安律師推了一下鼻梁上的黑框眼鏡,聲線慈和,安慰的喚她一聲:“熙熙......”
“肯定......失望了吧,安叔叔,我是不是不該賭氣?”童熙把臉埋進雙手里,掌心指縫間絲絲縷縷的溢出聲聲嗚咽。
“熙熙,叔叔知道你很難過,但是叔叔告訴你,老爺子不怨你,就算你三年來拒絕童家的任何幫助,他仍是給你留了最好的,只是......”
從他欲言又止的語氣,童熙心頭一沉,她擦了擦眼淚,鼻腔里混著泣音,強自鎮定的問道:“安叔叔,爺爺有給我留什麼話麼?”
“不錯,有的,但是熙熙,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安律師翻動文件的動作很慢,輕凝童熙的眼神中帶著難以掩飾的心疼。
“老爺子在三年前就擬好了遺囑,他要把童氏百分之三十的股份留給你,加上你父親留給你的百分十二,就算老爺子死后,你也是童氏最大的股東,為了以防萬一,他沒有公布遺囑,昨天,老爺子臨終前,讓我去銀行的保險箱里取遺囑,遺囑被人偷了。
”
“偷了!”她雙拳緊握,腦子里的思緒快得讓人抓不住。
“是陸川?”
她很肯定,安律師卻搖頭,他扶了一下眼眶上的無邊眼睛,雙目沉沉的看著她,“我們沒有證據。”
“除了他還能有誰,當年要不是姑姑用死來威脅爺爺,把陸川弄進了童氏,他也不會坐到財務經理的位置。”
“他現在已經是代理董事長了。”
安律師不忍,可還是告訴她實情。
“老爺子發現,他的資產被偷偷轉移了,實權也已經被架空,之前留的遺囑沒有公布過,陸川不承認,他說是我偽造的,可是另外的一份遺囑,他沒想到,我會帶過來給你。”
安律師打開文件夾,從最里層抽出一張邊角泛黃的A4紙。
——
十點左右,裴堇年獨自開車到了約翰酒吧。
酒吧門大敞,里面卻光線昏暗,沒有一個客人。
裴堇年剛一走進去,立即有人臉色不善的趕人:“不營業,晚上再來吧。”
他瞥了一眼地上碎裂的玻璃渣子,以及四處砸爛的家具,淡漠無溫的眼眸好似湖面上掠過的驚鴻。
波瀾而不興。
裴堇年看了一眼一屋子的保鏢酒保們,視線最終落在吧臺上趴睡的女人后背上。
粗略掃一眼四周的狼藉,徑直往吧臺走,有人上前攔阻時,他甩出一張黑卡:“密碼1028,她砸壞多少東西,按價賠。”
保鏢接過卡,和周圍人對視一眼,樂顛顛的跑去收銀臺,在這種場合混的人,眼力極好,看的出那鬧事的女人衣著氣質不凡,任由她鬧也不阻止,就知道會有人拿著錢來“贖人”。
裴堇年說出密碼之后,吧臺上趴著的女人肩膀一顫,很細微的動作,一秒后恢復如常。
走到吧臺邊,裴堇年斜靠在臺面,唇間叼了支香煙,歪著頭點燃,不說話,也沒什麼表情,隨著點煙的動作,眉心自然的微蹙,半瞇了眼,裊白上升的煙霧迷蒙了半張臉。
莫測的表情更加難以捉摸。
“堇年。”
一聲嚶嚀,陸允溪幽幽醒轉,“我就知道你會來。”
裴堇年側頭,笑意不達眼底,“醒了?”
04.三年前,她是他的……
“恩。”陸允溪點頭輕笑,神色間難掩嬌羞。
裴堇年站在她抬頭可見的位置,半個身子斜靠在吧臺,側歪著頭吸煙的模樣盡顯迷離魅惑。
陸允溪癡纏的望著他,即便酒吧內光線昏暗,依然掩蓋不住他渾身的華彩,一身裁剪合宜的黑色西裝,搭配墨色的條紋領帶,三十出頭的男人,多年商場的閱歷,使他渾身氣質沉穩而內斂,俊逸出塵的面容輪廓分明,致人心醉。
何其有幸,她陸允溪能站在這樣的男人身邊,所有臨城名媛們趨之若鶩的鉆石男,已然掛上她未婚夫的名頭。
“既然醒了,那走吧。”
短暫失神,裴堇年指尖的香煙已燃過半,忽然一大片陰影覆蓋下來,裴堇年高大的身軀將她罩在燈光下的陰影里。
“好,堇年,我不是故意不回酒店,我腳崴了,走不動路。”
陸允溪仰視著他背光下的五官,笑得有些小心翼翼,細致描繪過的一字眉嬌嬌弱弱的橫搭著。
“是麼。”他滅了香煙,作勢要抱她。
陸允溪受寵若驚,“你......其實扶我就可以了,沒必要......”
“你不希望?”
“不是,我,我就是太吃驚了。”
他蹲下身來,解下她腳上的高跟鞋,明暗交錯的燈光下,她白嫩纖細的腳踝瑩白魅人,裴堇年卻只是看了一眼她崴傷的位置,“很嚴重,不要硬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