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后來大周哥的原配病死了,經人介紹才娶了她做續弦。
周家擺喜宴的當天,她便躲在屋里數禮金,要是哪家少了,她就打開窗戶破口大罵。
可算是給鄉鄰們開了眼界。
男人板著一張臉,也不吱應一聲,只那額頭突突直冒的青筋,能看出他此時心情不佳。
“姐?若是江磊這麼叫你,那我跟著叫也沒錯吧?我便是他家新媳婦,到底是哪個亂嚼舌根的在編排,你可不能隨意聽信。”
溫月本想聽聽便走,可這婦人渾說個不停,也就會欺負老實人,她一個旁人都看不下去,這才插嘴說道。
要知道退婚這事,在八十年代的鄉下農村,那可是大事。
沒得落實就不好說三道四,否則那被談論的人家,在村里咋還能抬起頭?
“我跟你家男人說話,哪里有你插嘴的份?”
秦大姐上下打量,眼里溢出輕蔑之色。
“姐是生小月的氣了,說起來那日婚席上我鬧肚子,所以才沒出來敬酒,現下才與大姐見上一面,真是對不住了。”
溫月一番說辭下來,倒讓人找不出半點錯處。
秦大姐聽得心中冷笑連連,這話拿來蒙別家婦人行,蒙她?不行!
“鬧肚子?怕不是跟磊子生了嫌隙吧?”
“這又從何說起?秦大姐來一遭,又是說我倆新婚夜生了嫌隙,又是說我家要退婚,小月倒不曉得這話姐是從哪個碎嘴玩意那兒聽來的?”
秦大姐被問得啞口無言,她哪好意說是哪兒聽來的?
那日她正躲在麥田里小解,意外聽見這小夫妻兩人的秘密。
愣是等兩人走遠了,才忍著腿麻一瘸一拐地走出來。
秦大姐瞥了一眼溫月,湊到江磊旁邊,小聲嘀咕著:
“姐見你家新媳婦厲害得很,一點沒個賢惠安分的樣子,你這婚若是真要退,姐第一個贊成,哎……你別急著走啊,姐話還沒說完呢。”
江磊眉頭微蹙,邁開長腿就想走,秦大姐卻是一把拽住他:
“等等,你要走也先把前日的禮金退我。”
江磊頓了頓腳,回頭不解地看向秦大姐,只見她臉上滿是愁容,似乎有什麼心事。
“你大周哥前些日子傷了手,家里沒了進項都快揭不開鍋了,大姐這也是沒法子,聽人說你媳婦想要退婚,姐就想著那前日的禮金能不能先給姐退掉。”
秦大姐越說聲氣越小,最后干脆滴溜一眼偷瞄溫月:
“本來姐也是想再來看看,要是你媳婦真是個好的,這事兒姐就不跟你提,可現下一看,還真不咋地……”
江磊不等她說完,就往自己褲兜里掏出一把子散錢,全部塞秦大姐手里。
這才把婦人叨叨的碎嘴給堵上。
可還沒等她收起那滿臉橫肉的笑臉,手里的錢便被溫月一把搶回去。
第7章 方靜言是誰?
溫月抬了抬手上的一把散錢,嘴角帶著若有似無的笑意,
“我當秦大姐是真心關懷我們夫妻倆,沒成想大姐這是打秋風來了,那既然這樣,咱就打開天窗說亮話,我家席面一桌三塊,坐十人,大姐家就占了倆,成本是6毛,席上禮錢最多的是一塊,我都一筆一筆記著賬,不會是大姐你送的吧?”
秦大姐嘴角癟了癟,自然不會是她,大周哥給了七毛禮金,她藏下兩毛,就給了五毛出去。
這不都說明白了嗎?丫頭記得帳哩,容不得自己胡說。
“磊子你咋還不出門哩?”
江嬸從堂屋里出來,聽見兒子兒媳在說著什麼,可這頭一瞥便見了那不受歡迎的。
“這不大周家媳婦嗎?你咋來了也不進屋哩?”
秦大姐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她哪好意思說自己是來退禮金的。
原就想著江磊是個老實的,他必不會與自己一個婦人計較,哪曉得他家新媳婦這麼厲害。
說了也老半天了,自己一個子兒都沒撈回來,還被這丫頭話里話外數落一番。
“嬸子,秦大姐這是教我呢,我都不知道江磊原來有這麼多私房錢,還是秦大姐有招,幾句話就讓他透底了,大姐你說是吧?”
溫月也不想場面弄得太難看,
怎麼說張淑芬那事也才鬧騰不久,再鬧出個啥事來,江嬸指不定得怎麼看自個兒。
當然,秦大姐更是巴不得此刻有個臺階能隨她下,
這不就連連點頭:
“是,是,那啥?家里還有農活沒干完,我就先回了。”
秦大姐慌慌忙忙地離去,半點沒見停歇,步子比十七八歲的年輕姑娘還穩健。
溫月雙手叉著腰,咯咯笑得眼都瞇彎了,
這一回頭,看見江嬸一臉慍色,臉上的笑容瞬間就凝固了。
“嬸子。”
一時得意忘形,溫月忙把雙手自腰間放下,神色間頗有些不自然。
“你就這點本事?那周家媳婦是個什麼人你當我不知?人家都上門欺負了,你還給人下臺階哩,我那日見你在雨中爭房奪屋的時候,可不見你這般心軟。”
溫月吃驚地張大了嘴,一臉的不敢相信。
江嬸非但沒罵她,倒還覺得她對秦大姐太客氣了?
溫月這才淘氣地拉著江秀安的胳膊搖晃,掂著臉嬉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