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眼,秦暮楚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見。他站在雪地里大笑起來,笑出了眼淚,笑的幾乎震落了一樹的雪花。
他喃喃低語道:“秦晨啊秦晨,你真是可笑又可悲。”
他沒告訴秦暮楚的是,當年為了得到她,他絞盡腦汁聯合了幾個樓家政敵,打垮了樓家。眼見自己就要成功,那早就將他忘了個一干二凈的秦暮楚卻求上門來。
那也是個雪天,她素衣單薄,凍得發抖,但是仍然倔強的求他救救她心尖上的樓司沉。
他怎麼就答應了呢。
可是她說,世子若是愿意救救司沉哥哥一命,讓暮楚做什麼暮楚都答應。
他做那一切本就是為了得到她,可當時,怎麼就一時心軟應了她,放了她心心念念的那個人呢?
籌謀算計了那麼久,卻還能功虧一簣讓他再次功成名就、風光回京?
可能是秦暮楚凍得慘白的一張臉,還可能是她跪在雪里的堅決。
他早就知道,自己對她終究是狠不下心的。跪在雪地里的秦暮楚脊背挺得筆直,讓他莫名其妙想起是年輕那個姑娘,像個小大人一樣,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說——
“你長大就不會迷路了。”
他的所有的籌謀算計,在她的一個眼神、一聲哀求中,悉數崩塌。
“你騙人,暮楚……”秦晨凄然地笑著,他的眼淚也一滴滴掉落在雪地里。
身后的侍衛與丫鬟遠遠地看著他,想上前去,卻又不敢。
許久之后,秦晨才站起身來,看向秦暮楚離去的那條路,眼神逐漸變得堅定起來。
暮楚,我最后再追尋你一次。
我帶你去看海。
最后一次。
……
武陵王府中,樓司沉依舊待在秦暮楚的寢室內,暗自神傷。
自從秦暮楚死后,這院子里只留下了憐兒。樓司沉常來,憐兒也沒有什麼大反應,她依舊如往常一般,該吃吃該喝喝,樓司沉從來沒有把她當回事。秦暮楚死了,他對她的丫鬟也多了幾分寬容。
樓司沉身后的侍衛見樓司沉進了屋,便抱劍守在了門口。憐兒拿著一盤子糕點過來,卻被他伸劍擋住:“你要做什麼?”
憐兒冷眼瞪向他:“這是我家小姐的屋子,我進去收拾一下,有何不可?”
那侍衛依舊冷著一張臉:“王爺在里面,你離這里遠點。還有,整個武陵王府都是王爺的,包括這間屋子,別整天說什麼都是你家小姐的......”
憐兒氣得想要雙手叉腰,只是礙于手中端著盤子,沒法完成這個動作。
“你......我家小姐都死了,你還這樣......你們武陵王府,果真沒一個好東西!”
即便憐兒氣得跳腳,那侍衛也只是涼涼地瞥了她一眼,不肯再與她多說一句。
憐兒跺了跺腳,恨恨地瞪了那侍衛一眼,轉身離去。
侍衛看著憐兒離去的背影,不由地撇了撇嘴。秦家小姐不成體統,秦家的丫鬟也這般沒規矩。
這武陵王府哪一處是王爺去不得的?竟敢說這是秦暮楚的屋子,秦暮楚的屋子難道王爺就不能待了?
要不是王爺對秦暮楚心有愧疚,一個丫鬟敢這般大膽,若是旁人,只怕早就被拖出去杖斃了。
憐兒自然是不知曉那侍衛心中腹誹的,她此刻早已將那盤糕點塞進肚里,偷溜到角門,從角門溜了出去。
憐兒溜出武陵王府,一路小跑至秦晨的世子府中,依舊是從偏門溜進去的。
第25章 無需告訴他
此時夜色已深,憐兒輕車熟路地跑進內院,而后便隨便抓了個丫鬟問道:“請問前幾日世子帶來的那位小姐,如今住在哪處?”
那丫鬟疑惑地看著憐兒:“你是哪處當值的,我怎麼沒見過你?”
憐兒瞧著有些急躁,她拽著那丫鬟:“我就是那位小姐的丫鬟,你快帶我去瞧瞧她吧。”
那丫鬟有些猶疑不決:“這......世子有令,無故不得隨意打擾那位小姐,我又不確定你的身份,帶你去怕是......”
“哎呀。”憐兒急促地來回走了兩步,說道,“要不這樣,你帶我過去,我就在門外等著,你也可以叫人看著我,等你進去跟我家小姐通報一聲,她愿意見我,你再出來叫我進去,如何?”
說著,她還將自己手腕上的一只銀鐲子褪下來,塞到了那丫鬟的手中。
那丫鬟挑了眉,終于還是將那銀鐲子揣進了懷中,領著憐兒往前走去:“那你跟我來。”
待到了秦暮楚的院子里,那丫鬟便朝守在門口的侍女說道:“兩位姐姐,這位妹妹說是里面那位小姐的丫鬟,你們看,能不能跟里面那位通傳一聲?”
門口的侍女面面相覷,方才秦暮楚回來,周身氣息都泛著冷意,看著似乎心情很不好的樣子,如今她們貿貿然進去,萬一被責罰了,可是得不償失。
這樣想著,那倆侍女便毫不猶豫地拒絕了。
帶了憐兒前來的丫鬟也愣了片刻,她轉頭看向憐兒,嘆了口氣說道:“你也瞧見了,不是我不幫你,實在是......你還是快些走吧......哎,你......”
她話還沒說完,便見憐兒沖到了那屋子門口,大力地拍了兩下門,嘴里還叫喊著:“小姐,小姐您開開門啊,奴婢憐兒,奴婢來看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