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自尊
桐城。
已是深秋,天空下著細雨,冷風打在身上刺骨異常。
溫月頂著一頭殺馬特紅發,蹲在雨里。
她手里正攥著一張皺巴巴的醫院檢查單,上面寫著:特發性肺動脈高壓。
她面無表情的看了許久,才將其丟進不遠處的垃圾桶。
這時。
不遠處,一家高檔律師事務所門口陸續走出西裝革履的人,溫月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耀眼的陸清遠。
她立刻往嘴里丟了顆糖,才冒雨跑過去。
陸清遠一出來,就看到溫月穿著條破洞喇叭褲,一頭紅發朝著自己而來。
同行的律師忍不住打趣:“陸大律師,你的小跟班又來了。”
聽了這話,陸清遠立刻黑了臉。
溫月一身濕漉漉的站到他面前,帶著鼻音的聲音有些興奮:“小叔,我辭職了,以后我可以每天接你下班。”
說著她又將一直護在懷里的禮盒遞過去:“這里面是你最喜歡吃的青蟹,我特地騎車去城南買的。”
城南到這里騎車最少也要一個多小時,這青蟹還不便宜,幾乎用光了溫月半個月工資。
陸清遠怒卻看也沒看一眼,冷淡道:“不必。”
話畢,他扭頭就走了。
溫月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卻不在意,追上前。
陸清遠剛發動車,溫月就拉開了車門坐進了副駕駛。
她快速將安全帶系上,無賴道:“小叔,我在樓下等了你四個小時,你可不能這麼絕情啊。”
“誰讓你等了?”
陸清遠一句話堵的溫月不知道怎麼反駁。
她傻傻一笑:“小叔,你不愧是律師,我說不過你。”
陸清遠劍眉微皺,本想趕她下車,但見她渾身濕透,不悅的將暖氣打開。
溫月將這一幕看在眼底,身上的寒冷仿佛都被驅散了。
她知道小叔是個好人,就是嘴硬心軟。
車輛緩緩駛離,溫月看著陸清遠的側臉,想起那張診療單,幾次想告訴他自己的病。
可最終還是將話咽了回去,小叔又不是醫生,告訴他,他也不能延長自己的命,何必讓人擔心……
以前,溫月總是有說不完的話。
可這一路,她卻從未有過的安靜。
陸清遠開著車,他從后視鏡看向溫月,就見她的臉很是蒼白。
收回視線,他將車停在了溫家門口,聲音淡漠:“下車,以后不要再去事務所外等我。”
溫月聽到此話,卻固執得坐在車上,不肯離開:“為什麼?”
陸清遠對上她那張與年紀不符的打扮,沒了耐心。
長腿邁下車,幾步走到副駕駛旁,一把拉開車門,下一秒抓住了她的手腕,將其直接拖出車。
溫月還想鉆進去,可緊接著陸清遠一句話讓她僵在了原地。
“我丟不起這個人!”
溫月怔在原地,待回神,陸清遠的車子已經駛出了她的視線。
她緩緩低頭,看著自己一身破舊的衣服,臉上的笑再也維持不住。
站在雨里,不知過了多久,她才踏進了被稱之為“家”的房子。
剛進門,溫月就生生挨了繼母陳慧一巴掌。
“不去接小依就算了,還到現在才回來!”
溫月沒有吭聲,長長的劉海遮住了她的雙眼,讓人看不到她此刻所想。
陳慧依舊不依不饒,一把將她推倒在地。
溫月正要爬起來,一張紅色的請柬直接從她臉上劃過。
請柬一角將溫月的臉劃了一道口子,但她覺得這疼痛遠不及那方方正正的紅紙刺的疼。
“陸清遠昨天送來的,他很快就要結婚了。”
第二章 配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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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房間里,溫月孤獨的蜷縮在角落,看著手中陸清遠的結婚請柬,眼尾發紅。
在她心底陸清遠是一束光!
曾照亮了她整個青春歲月。
如今這束光好像要沒了……
她想起十五年前,第一次見陸清遠的時候。
那時,陸清遠還才十六歲,高高的個子,穿著白襯衫很是斯文。
陸清遠是舅舅遠方親戚的朋友,別人叫他小叔,溫月也跟著叫小叔。
當時他看著溫月一個人被打,在角落罰站,伸手給她擦著眼淚,還遞給了她一顆糖果。
然后說:“小姑娘,吃了糖,就不痛了。”
這句話,溫月一直記在心底。
可現在不管她往嘴里喂多少顆糖,心底還是疼。
溫月的視線逐漸模糊起來,她伏在滿是淤青的雙臂間,眼淚忍不住滑落。
夜深。
她望著窗外漆黑的天空,悄聲離開家,踉蹌著一步步走到陸清遠家門前。
敲門聲吵醒了睡夢中的陸清遠。
他不耐煩地開門,就見溫月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狼狽的站在門外,眉頭下意識皺起。
“你這麼大人了還找別人打架?!”他聲音冷沉,眼底的厭惡不言而喻。
溫月卻不在乎,朝他靠近幾分:“小叔,你要結婚了嗎?”
陸清遠聞言神情微變,不明白她為什麼大半夜跑來問這種問題。
他的無言讓溫月的安全感開始消散,她啞聲又問:“那我以后還可以接你下班嗎?”
陸清遠被她問的心煩,就要關門:“出去。”
溫月卻猛然撲進他懷中,死死的抱住他:“小叔,我不會再惹事,也不會再讓你生氣,你不要結婚好不好?或者……或者遲點兒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