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四個小廝拿著棍棒,不斷地打向在地翻滾的他。
“住手!”
盛柒柒頓時紅了眼眶,下意識沖上去擋住那些棍棒。
風雁書看見她,立刻掙扎著坐起來,將她護身后。
紫青的嘴唇顫抖著:“不要……不要打我長姐……”
“雁書!”盛柒柒將傷痕累累的風雁書摟進懷內。
她知道風雁書是個善良的孩子,即使被打成這樣也要護著自己,這樣的他怎麼會去害芳音。
許是怕傷了盛柒柒,紀川城讓小廝收了手,但眼中怒火并未消散。
“今日以示懲戒,若有下次,本王決不輕饒!”紀川城冷臉離去。
盛柒柒看著風雁書奄奄一息,她哭喊:“來人,叫太醫啊!”
可回應的只有蕭瑟寒風。
“長,長姐……”
風雁書顫抖著伸出滿是血痕的手,擦去她臉上的眼淚,天真的笑著:“長姐不哭,雁書……不痛……”
鮮血從他口中不斷流出來,盛柒柒慌亂的用手擦去:“長姐不哭,長姐帶雁書去找大夫!”
風雁書抽搐了幾下,緊緊的抓住盛柒柒的手,嗚咽著:“長姐,雁書想……爹了……”
猛然間,盛柒柒只覺手中的力道漸漸變小,最后消失不見。
“雁,雁書,你別嚇長姐……”盛柒柒看著風雁書的手緩緩捶地,整個人慢慢了無生機。
盛柒柒呆呆地僵在原地。
阿梓從府外趕回來,看著眼前一幕,手中的糖葫蘆落在了地上。
風雁書跪坐在雪中,懷中抱著雙眼緊閉的風雁書,用著溫柔平靜的語氣輕道:“糖葫蘆買回來了,雁書你再偷懶睡覺,就吃不到了……”
第七章 一路鮮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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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倒猢猻散,或者說盛柒柒在王府從未真正站穩過。
風雁書喪事無人理會。
明里紀川城還在氣頭上,沒有人敢去管。
暗中還有芳音下令不許任何人去幫她。
盛柒柒撫著一口破舊的棺材,棺中風雁書安詳的面容讓她越漸悸動。
雁書,長姐無能,長姐沒有保護好你,甚至連一口好的棺材都買不起……
東苑長廊,伴隨著破舊板車發出的“咯吱”聲,盛柒柒一路喊著“雁書”緩緩走著。
阿梓抱著靈位,含淚默默的跟在一旁。
丫鬟小廝個個兒都站在一旁看著,無一人上前。
府門。
剛從皇宮回來的紀川城迎面撞上了拖著一副棺材的盛柒柒。
她身罩粗麻布,整個人看起來削瘦的可憐。
盛柒柒抬眸,看著眼前刺蛟玄袍的紀川城,無神的眼神怔怔的望著他。
此時她不覺她是他的結發妻,而更像是從前那個靠著賣藝貼補家用的落魄知府小姐。
“你這是做甚?”紀川城眉頭緊蹙,盛柒柒通紅的眼眶卻讓他心一窒。
盛柒柒無言,扶著棺沿默默的看著身旁阿梓手中拿著的靈位。
風雁書之位!
紀川城眼眸一震,風雁書死了?
他跨步上前,看著那破舊的不成樣子的棺材,不免詫異。
他只想小懲大誡,風雁書怎麼就死了?
盛柒柒望著他,語氣的中疲憊感夾雜著更多的愴然:“一命還一命,王爺,可還滿意?”
紀川城聽著她諷刺般的語氣,本有愧意,卻還是冷了眼:“他的命怎有本王孩子的命尊貴?”
話一出口,紀川城稍稍愣了一下,想收回卻又不可能。
盛柒柒聞言,眼底一片蒼涼,看著紀川城目色空洞。
“那再加上臣妾的命呢?”
紀川城眸色驟冷,莫名惶恐:“你胡說什麼?”
盛柒柒沒有再答,默然得拖著那頂薄棺一步步前行。
紀川城看著她孤寂消瘦的背影,只覺心底忽然間空蕩蕩的。
他正要追上去,宮婢過來:“王爺,側妃說不愿茍活了。”
芳音乃是吏部尚書之女,現還不能死,他只得先去西院。
……
盛柒柒緊緊抓著棺沿,每挪動一步就忍不住咳嗽連連,鮮血如紅梅落入雪地。
紀川城曾說,無憂琵琶只為她一人所造,此生只為她一人傾心……
可這一切,都消磨在了無數個她等他的夜晚。
“王妃,您的身子……”阿梓扶著身形顫抖的盛柒柒,瞧著她嘴角的鮮血,哭腔不減:“阿梓去宮外請人,送公子離開吧。”
盛柒柒搖了搖頭,撫了撫棺材,輕道:“雁書,當初長姐牽著你的手來到這王府,如今也該長姐親自帶你離開。”
一路走的斷斷續續,王府的宮道灑滿了一路鮮紅……
第八章 與君長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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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就如同棺材一般潦草。
天空大雪紛飛。
阿梓在旁一邊燒著紙錢一邊落淚。
盛柒柒跪在雪里,遙望著江州,眼底被茫茫大雪遮住了視線。
她重重地磕著頭,啞聲道:“阿爹,對不起,女兒沒能護住雁書……你們等等女兒,很快我就來同你們謝罪。”
當年出嫁,父親拉著她的手,不斷地囑咐她要保護好自己和雁書。
可如今,她卻讓雁書不明不白的死在了王府。
自己身患重病,若是死了,不知阿爹泉下愿不愿見自己。
盛柒柒看著那矮矮的一方土堆,凄楚出聲:“雁書,下輩子莫要再做我這無能長姐的弟弟了……”
直至將紙錢燒完,阿梓才扶著盛柒柒往城內走。
盛柒柒一路咳嗽,還未走至城門口,便支撐不住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