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手推開天師府的大門,姜云卿緩步走著,將這里的一切都記在心中。
浮世百載,曾經名揚天下的天師府也隨著那次的事情沉寂了下來,如今也是斷壁殘垣,荒涼一片。
蛛網結著,灰塵四起,姜云卿沒有動用仙術,只是一點一點的想從前一樣,收拾著天師府,將其恢復成原來的模樣。
足足用了十日,姜云卿坐在院落的石凳上,看著和從前一般無二的天師府,長長的舒了口氣。
“吱呀——!”
天師府的大門被她親手關上,插上鎖銷。
姜云卿屈膝跪在地上,深深叩首:“師父在上,師叔師伯堪見,弟子姜云卿不孝,識人不清累的師門遭此厄難,如今雖是百年已過,弟子終是為師門抱了仇,您們終可以放心的去了!”
站起身,她深深的看了眼天師府的牌匾,而后轉身離去。
無祭山魔窟。
此處場景同那日大戰后沒有半分差別,血跡干涸在地與土地混為一處,唯有那石白的蓮臺,印著她孩兒的血,刺眼至極。
姜云卿走上前,曾經她布下的大陣早就消亡,如今只剩下血凝的圖案。
她緩步穿過,上前拂過蓮臺:“寶寶,娘親為你報仇了,害你的人死了。”
她喃聲說著,好像孩子還在她眼前,還未身死。
一滴淚順著眼角滑落,承載她對這個孩子所有的愛,所有的愧,所有的悔。
最后一處,她和君璟墨曾經的家。
姜云卿站在院落外,看著眼前熟悉的一切,足以勾起她那五年所有的記憶。
曾經,她對君璟墨有多深情,得知被蒙騙,被設計時,她便有多瘋狂。
姜云卿沒有走進去,只是看著這里,垂在身側的手緩緩握緊。
五年,對于一個鳳族的她來說不過眨眼一瞬,可對于只是一個天師的她來說,卻是生命的十分之一。
天師大多英年早逝,能少沾業果活五十年已是幸運。
姜云卿還記的她師父曾說過,她命數好,不占業果,是天師中少有的好命數,可惜,她師父沒有算到君璟墨這一劫。
這一劫,不僅毀了她,也毀了天師府。
姜云卿甚至不知師父被她親手超度送走之時,可有怪過她?
親手教養了十多年的孩子,竟是連他都認不出來!
想到這兒,姜云卿倏然苦笑。
師父怎麼會呢?他從來不會責怪她,只是會擔心,擔心她被蒙在鼓中,被人欺騙。
畢竟,那是她的師父啊,疼她勝過一切的師父……
眼淚在眼眶中彌漫,姜云卿閉上眼,任由淚水滴落,而后手中仙力驟起,將眼前的小院徹底毀掉。
“嘭——!”
坍塌之聲四起,所有的一切在熊熊燃燒的火焰中漸漸消失,就像她和君璟墨之間的一切。
眼睜睜的看著一切消退不見,姜云卿轉身離去,沒有絲毫的留戀。
天界。
姜云卿來時,虞塵仍在閉關,是以她只瞧見了替他打理天界事宜的司命。
“司命見過鳳族殿下,殿下安好。”
司命迎上前,朝姜云卿行禮。
姜云卿揮袖免了他的禮節,隨口應和了兩句,本想離開,卻又突然停住了腳。
司命瞧著,眼眉微挑:“殿下可還有什麼事?”
“聽聞天界有一處靈泉,飲之便可忘卻最想忘卻的記憶?”
第20章 忘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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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所言可是天界的響泉?那不過是六界之人以訛傳訛,若真有此等好事,那六界之人早便尋來將一切不好的記憶忘卻,快活喜哉的過著了。
”司命笑著搖了搖頭,解釋道。
聞言,姜云卿眼中閃過抹失望:“原來,竟是假的麼?”
聽到這話,司命落在姜云卿身上的目光不禁帶了幾分的試探:“殿下可是想忘記些什麼?”
“……沒什麼,不過好奇而已。”姜云卿搖了搖頭,扯了扯唇角便想要離開。
她本就來尋虞塵的,既然他閉關,她改日再來也是一樣,只是可惜,喝不到那桃花釀了。
姜云卿心中有些遺憾,拜別了司命便朝著南隅而去。
南隅之地。
姜云卿在天上時便瞧見不遠處有道身影,卻是辨認不出,直到跟前,她才認了出來。
“山媱?”
“山媱見過鳳族殿下。”山媱福身行禮,眼中滿是揶揄的笑。
姜云卿瞧著無奈,嘆了口氣道:“你我相識萬載,何時這般生分,你若是非要行禮,那便按著大禮來做,先沐浴更衣齋戒三日,再行大拜一路叩首上來……”
“好了好了!”
山媱打斷了姜云卿的話,討好的走上前攬住她手臂道:“是我錯了,鳳族殿下的大禮我可行不起,倒是你歷了個劫回來,竟是都不來尋我,還要我主動前來。”
“是我的錯,不過有些事終究是要結束了才能繼續下去。”
姜云卿沒有將凡世的事告知山媱,只是籠統的說著。
兩人相攜走進南隅,不遠處,一雙赤紅的眼瞧著這一幕,其中充斥著嫉妒。
南隅內,姜云卿坐在椅子上,山媱則是叉著腿,一副豪邁模樣靠著椅背,上下打量著姜云卿。
“千年不見,你怎麼還是這幅男子裝扮?”姜云卿出聲問道。
“這還不是為了我娘,你還不知道,她做夢都想我是個男子,這樣便可繼承我爹的戰神之位,奈何我天生女兒身,變不成個男子,這樣打扮也算是給她個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