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淮安下意識地想要扶她,卻又意識到他們現下有君臣之別,伸出的手頓在半空,又默默地收了回來。
“天色漸晚,我讓魏璟送你回去。”顧淮安說著,便自顧自地翻身上了馬。
“顧……”簡歆瑤想叫住他,卻又不知該同他說些什麼。
“不知公主還有何吩咐?”聽到她的聲音,顧淮安在馬上回過頭來看她。
“你……顧大人能否送我回去?”簡歆瑤抬起頭,眼眶還有些紅,看起來格外讓人憐惜。
“臣還有要事……”顧淮安剛想拒絕,卻被魏璟打斷了。
“臣這就回皇宮向皇上復命,大人盡可放心。”魏璟向兩人行了一禮,不待顧淮安反應,便迅速駕著馬車離開了。
魏璟一眼就看出了兩人之間有些奇怪的氛圍,當機立斷,決定自己還是先撤為上。
顧淮安看著他駕著馬車,揚長而去的背影有些無語,這家伙還能跑得更快點嗎?
“顧大人……”簡歆瑤紅著眼睛看向他。
“罷了。”見她這般模樣,顧淮安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臣送公主回去。”
簡歆瑤剛伸出手,卻見顧淮安下了馬,將她抱了上去。
顧淮安牽著馬的韁繩,帶著她,走在路上。
這場景,一如從前。
只是他們卻怎麼也回不到從前了。
一路沉默著走到溫泉宮,顧淮安將她抱下了馬。
沈敘白已經在門口等候許久了。
“歆瑤!”沈敘白見顧淮安將她送了回來,這才松了一口氣,“不是讓你等我嗎,你可知我尋不到你,有多擔心?”
“抱歉,表哥,是我的錯,讓你擔心了。”簡歆瑤對他報以歉意,她的眼睛還有些微微泛紅,顯然是剛哭過。
“顧淮安,你又干了什麼?”沈敘白以為是顧淮安說了什麼,有些慍怒。
“表哥,不關他的事。”簡歆瑤扯了扯他的袖子。
見兩人的親密動作,顧淮安不禁皺了皺眉,還是眼不見為凈為好。
他的動作都被沈敘白看在了眼里。
顧淮安向兩人抱了抱拳:“既然世子來接公主了,臣就先行告辭了。”
說罷,他便騎著馬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沈敘白看著遠去的顧淮安,又看看紅著眼睛的簡歆瑤,不禁嘆了嘆氣。
他上輩子定然是欠了顧淮安許多錢。
才懲罰他要將自己喜歡的姑娘,與情敵搭線牽橋。
這世上怕是不會有他這麼慘的人了罷。
……
顧淮安回到顧府后,猛灌了一壺茶后,才平復下來了心情。
天知道,他遠沒有表面上看起來的那般平靜。
簡歆瑤流淚的時候,他的心也跟著抽痛了一下。
只是礙于兩人現在的身份,他不能再做任何逾距的事情。
不知不覺,顧淮安來到了簡歆瑤住過的院子。
梅花開得正艷,就和當他送她的一樣。
身為錦衣衛要隨時保持清醒與警惕,因此,他甚少喝酒。
但此刻,顧淮安突然很想喝酒。
烈酒入喉,心醉酒未休。
個中心事,又能說與誰聽?
第五十章
數日后。
涼州城內最繁華的青樓——千雪閣。
“大人,李宏雖已伏誅,但仍有人與北漠暗中勾結,傳遞消息。”魏璟表情嚴肅。
顧淮安也是一臉凝重:“確定線索指向這里?”
“是。”魏璟沉聲道,“此事恐怕牽連甚廣。”
“一會兒進去以后,小心行事。”顧淮安提醒他,“注意稱呼。”
兩人一身便裝,來到了千雪閣內。
千雪閣不似尋常青樓,來這里的人非富即貴。
“喲,這兩位公子瞧著有些面生啊。”千雪閣內的老鴇款款而來,“不知公子們可是為了云娘而來?”
“是千雪閣里的花魁娘子。”魏璟湊近顧淮安的耳邊低聲道。
顧淮安裝作一副紈绔子弟的樣子,輕搖著折扇:“這是自然。”
老鴇見顧淮安俊逸非凡,他一旁的魏璟也是一表人才,想必又是哪家的公子。
心下了然:“公子來得正巧,今夜是云娘的初夜拍賣。”
老鴇將二人帶進了大堂,里面早已經是人滿為患:“還請兩位稍等片刻。”
她走后沒多久,出來了一個丫鬟:“云娘到!”
隨著一陣花瓣雨的落下,一身著紅色紗衣的曼妙女子自樓上扯著綢帶緩緩落下。
她雖蒙著面紗,但也知道必定是個傾國傾城的美人。
她站穩后,輕輕掃視了一圈向眾人行了個禮:“小女子云娘,見過各位貴客。”
底下自然是一片沸騰,都在高呼她的名字,還有的直接開始了叫價。
“我出五百兩!”
“我出八百兩!”
……
一時氣氛達到了高潮,老鴇出來主持了大局:“各位,稍安勿躁。今時不同往日,各位公子們,誰若是能接得住云娘的繡球,那今夜云娘便是屬于他的。”
這倒是新奇,不是價高者得,而是看拋繡球,眾人紛紛摩拳擦掌。
顧淮安微微瞇起眼睛,這個云娘看起來有些不簡單,說不定線索就與她有關。
而且不知為何,他總感覺,云娘的視線一直若有若無地落在他的身上。
片刻后,云娘果然朝著他的方向將繡球拋落。
她還沖著顧淮安挑了一下眉。
哦?這可是要請君入甕?
有意思。
繡球幾經拋起又落下,顧淮安直接飛身搶下了繡球。
老鴇立時宣布今夜云娘的入幕之賓已有了人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