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敘白嘆了口氣,將圣旨遞與他。
顧淮安緩緩站起身,圣旨已接,他與簡歆瑤便再也沒有任何瓜葛了。
他離開時說了一句:“公主殿下,保重。”
轉過身,顧淮安覺得心空了一截,正如這天,異常冰冷。
看著顧淮安挺拔的身影慢慢消失在大雪之中,沈敘白見簡歆瑤黯然神傷的模樣,忍不住道:“若你反悔,我這就替你將他追回來。”
簡歆瑤搖了搖頭,擦了擦濕潤的眼角:“圣旨已下,豈有反悔之理。”
“況且,他本就不喜歡我。”簡歆瑤嘴角泛著苦澀。
“那你們昨夜……”沈敘白看著她。
簡歆瑤默默地掀開了衣袖,露出了守宮砂:“不過是個誤會。”
沈敘白有些怔住了,沒想到他們夫妻三年,至今都未曾……
當真是冤孽啊。
看著顧淮安離去的方向,簡歆瑤默默地在心中念道:
“祝君此后,平步青云,富貴榮華。”
第四十六章
顧淮安離開后,并未回府,而是來到了詔獄。
無視了這里鬼哭狼嚎的聲音,處處都在喊著冤枉,這樣的場景,他早已司空見慣。
“大人。”魏璟正在審李瀾,見他到來,退到了一旁。
不知怎麼,他們覺得今日的顧淮安神情比以往更加冷厲。
“他可招認了?”
“回大人,還未招認。”魏璟如實稟告,“想不到他還有幾分骨氣。”
“哦?”顧淮安緩緩走到李瀾面前蹲下,“你可知,沒有錦衣衛審不出的答案。”
“姓顧的,有本事你就殺了我。”李瀾惡狠狠地盯著他,“我爹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李宏?”顧淮安不屑地笑了笑,“我錦衣衛掌監察百官之責,別以為你不說,我就不知道他干得那些勾當。
”
顧淮安緩緩靠近他:“我記得你還有個弟弟吧,他雖是個私生子,但若是你折在這兒了,你說,李宏會不會將他接回來?”
“你怎知……”李瀾心里瞬間涼了半截,也明白他所說不假。
“哼,李宏想生擒嘉寧公主作為籌碼,這算盤打得是不錯,但既知我在,又怎會讓你們輕易得手。”顧淮安冷笑,“如此危險的事,李宏還特地派你前來,你說他是何居心呢?”
“這不可能,他不過是個賤人所生的私生子,怎麼比得上我正式嫡出!”李瀾不敢細想。
“你知道嗎,這世上最殘酷的刑罰不止是身體上的折磨。”
顧淮安冷冷地瞥他一眼,“你是要死咬不招,讓你那個弟弟踩著你尸體上位,還是供認不諱?”
顧淮安命人將他押入了一處牢房,“此處安靜,最適合思量。”
他沒有耐心在這里等著李瀾想明白,丟下一句話,便帶人離開了。
聽到關門落鎖的聲音,李瀾才回過神來,四周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靜得只能聽見水聲。
“大人,就這麼關著他嗎?”魏璟看向顧淮安。
“剛剛所說,就以讓他崩潰。在此期間,除了送些吃食,不準任何人靠近,也不許任何人同他說話,直到他招認為止。”顧淮安擺擺手,“待他招認,即可命人通知我。”
“是,恭送大人。”
顧淮安從詔獄出來時,天色已經暗了。
他下意識地出了城門,不經意瞥到腰間的圣旨,才猛然反應過來。
他與簡歆瑤已經沒有任何干系了,李瀾已經落網,她暫時也不會有危險。
再不濟,還有沈敘白在她身邊。
說起沈敘白,顧淮安便想到簡歆瑤與他一起時言笑晏晏的模樣。
他用力握緊了繡春刀,轉身向顧府走去。
顧淮安的身姿依舊挺拔,面上還是那個冷漠無情的指揮使大人,但他的心中卻有些落寞。
原就是他要與簡歆瑤和離的,如今孑然一身,不正是他所求?
他想,或許自己是有一點喜歡她的。
顧淮安原本還想再多花一點時間,才能確認自己的感情。
如今看來,都不需要了。
“既是殊途,何必強求。”
想起簡歆瑤說的話,和她眼里的悲傷,顧淮安心中一痛,面上卻不顯分毫。
但現在,再說什麼、做什麼都為時已晚。
從今往后,他們便只是君臣。
如她所說,從此,一別兩寬,各生歡喜。
第四十七章
顧淮安走后,簡歆瑤與沈敘白又回到了溫泉宮。
經過這幾日,除了幽泉殿,其他尚未波及的地方已經被打掃干凈,被毀的地方也在加緊修建。
小昭一直在門口等他們,見他們平安歸來,喜出望外:“公主,世子你們回來了。”
“小昭,你沒事吧?”簡歆瑤看到她安然無恙,也很是欣喜。
“大人一早就安排了人,將我救走了。”小昭如實相告,“哎?怎麼沒見大人?”
簡歆瑤眸子暗了暗:“他以后都不會再來了。”
小昭有些不解,簡歆瑤不想多說,先行進了溫泉宮。
“世子,公主她……”小昭有些疑惑地看向沈敘白。
沈敘白搖了搖頭,打開折扇:“還是先進去罷。”
明眼人都能看出簡歆瑤的落寞,小昭知道顧淮安接了圣旨離開后,也忍不住替她悲傷。
見她落淚,簡歆瑤強扯出了一個笑容,寬慰她:“從前,我在顧府時就不曾得見他幾面,如今和離,與之前也并無什麼兩樣,不用替我難過。
”
“可是……”小昭還欲說些什麼,被沈敘白制止了,讓她先行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