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最后一個字，冷若寒冰。

聽得御醫們一個激靈：“是，微臣遵命！”說著急忙跑進偏殿去了。

凌明遠正打算跟進去，他的貼身侍衛突然出現在殿門口，叫了一聲王爺。

“何事？”凌明遠冷眸看向離桑。

“是落三小姐，她剛剛托婢女捎信到王府，說丞相大怒，斥她有辱家門，正逼她喝打胎藥，請王爺前去相救！”

離桑三言兩語將事情說清楚了，凌明遠眉頭一皺，轉頭看了一眼殿內，他猶豫了一下。

她有皇兄和御醫照顧，應該不會有事吧。

“走，去丞相府。”

凌明遠轉身離開了明光殿，如果他知道自己這一走會發生這麼多不可逆轉的事，定會守在明光殿，不移動半步。

夜幕降臨，明光殿上方一顆巨大的夜明珠將偏殿照得如同白晝，這一夜，無人入眠。

蘇清月整整昏迷了五天，才醒過來。

“王妃，您終于醒了！”香凝看到蘇清月睜開了眼睛，激動不已，急忙叫來外間的御醫。

御醫到榻前，正要把脈，蘇清月忽然想起了什麼，噌地坐起來，大聲叫道：“孩子！我腹中是不是有了孩子？”

女子披散著頭發，小臉煞白，幾縷頭發黏在額頭上，襯得人凄美蒼涼。

御醫有些不忍，但又不敢撒謊，便說道：“王妃還如此年輕，孩子遲早會有的，只需好好調養身體，就……”還沒說完，倏地止住了話。

蘇清月散發出絕望的氣息，眼中深不見底的黑色，看的人心驚！

她頹然地跌回床上，心痛難忍，這個孩子是從明哥哥那里偷來的幸運，現在它沒有了，以后就永遠不會再有了。

御醫心頭忐忑，生怕王妃有個好歹，蕭南王可不是吃素的！

于是他開口安慰道：“王妃不必介懷，這個孩子其實早就胎死腹中了。”

蘇清月瞳孔一縮，不可置信地看著跪在地上的御醫，雙手幾不可見地顫抖起來。

她的孩子是個死胎？

008 拜堂成親

“王妃可還記得上次與王爺換心頭血的事？”

蘇清月機械地點了點頭。

“心頭血本有劇毒，但是王妃與王爺換了之后，竟然沒有絲毫中毒的跡象，微臣之前一直不懂，現在看來，是王妃腹中之子將毒吸收了，但是一個還沒有成型的孩子，哪里能承受得住心頭血之毒，在換血那日，注定這個孩子就活不了了。”

寢殿一片寂靜，仿佛能聽到空氣流動的聲音。

蘇清月直直地看著前方，眼神空洞，淚水順著兩頰留了下來。

她沒有想到，自己的命竟然是用孩子換來的，代替了凌明遠受苦的，不是她，而是他們的孩子啊！

“王妃，王妃？你說句話啊！”香凝站在一旁，將蘇清月一動不動的樣子，有些害怕。

“它，在哪里？”蘇清月突兀地問了一句，所有的人都沒有反應過來，還是香凝腦子靈活，忙接話道：“夭折的小世子，已經被太醫院的御醫們拿走了。”

蘇清月聞言，掙扎著起來，嘴里不停地叫著：“帶我去！我要去看看它！讓我去！”

拗不過蘇清月，香凝只能將她攙扶著去往太醫院。

在太醫院桌案之上，有一個圓形的缸，四周用寒冰圍住，飄散出陣陣白霧。

蘇清月哆嗦著走上前，打開了蓋子，一個球形的小肉團凈泡在血水中，顏色有些微微發青。

哐當——

蘇清月手里的缸蓋一下子掉在地上，被摔得粉碎，她雙手捂住嘴，喉嚨里發出悲傷的嗚咽聲，眼睛赤紅，目眥欲裂。

有什麼能比看到這一幕還殘忍？

忽然，只見蘇清月突然站直了身體，一步一步靠近桌案，她走的時候顫顫巍巍，周圍的人都不敢上前，怕沖撞了主子。

“畹畹！你在干什麼！”

一道明黃色的身影一閃，凌楚天已經站在蘇清月旁邊，制止了她。

“皇帝哥哥，你讓畹畹帶它回家，好不好？”蘇清月直愣愣地看著凌楚天，絕望和悲痛溢于言表。

凌楚天憐惜地皺了皺眉，心頭一陣嘆息。

小的時候，蘇清月跟隨她母親在宮里住過一段時間，那個時候她就很喜歡跟著他身后叫皇帝哥哥，蘇清月生得討喜，凌楚天一直將她當作親妹妹般疼愛，如今，看著她這模樣，怎能不心疼。

“好。”

五日之后，蘇清月回到了蕭南王府。

當蘇清月抱著壇子回到蕭南王府的時候，入目是一片喜慶的紅色，還有人聲鼎沸的宴席。

今日是凌明遠迎娶丞相府落三小姐的日子。

凌明遠身穿大紅色的喜袍，面如冠玉，他身邊是蓋著紅蓋頭的新娘子，盈盈的身段一看就知道定是個大美人兒。

蘇清月在門口停住，千瘡百孔的心又多了一道傷口，難怪自從她醒來之后就一直沒有看到凌明遠，原來他是在準備與心愛之人的大婚。

一道白色的身影在人群中格外顯眼，凌明遠幾乎一眼就看到她，眉頭一皺，他本打算等這件事情完了就去皇宮里接她回來，她現在為何會出現在喜宴上？

明明是大婚之日，但天空中卻忽然烏云密布。

風起，掀起了蘇清月的衣裙，凌明遠迎上她清冷的眸子，心里一緊，抬腳就想往那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