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章
夜涼如水。
云笑倚在大床邊沿,看向薄祁淵的眼,肆意流露著貪戀。
這是她的丈夫,她心心念念愛著的男人啊。
云笑伸出手指,有些發顫的虛空中描繪著薄祁淵的輪廓,好想能真正碰觸他……
白日里,醫生說過的話又在耳邊回蕩。
“CT顯示,你的腦部有個腫瘤,惡性的,也就是俗稱的‘腦癌’……”
倏地,她感覺鼻腔一熱,緊接著暗紅的液體狂涌而出。
云笑慌了,生怕薄祁淵察覺異樣,忙堵住口鼻,跑到衛生間去清洗。
里面很快傳來嘩嘩的水流聲,這讓淺眠的薄祁淵皺眉轉醒。
他不耐道:“大晚上的吵什麼,滾出去洗。”
水聲馬上停了,須臾,云笑輕手輕腳的走出,眼中帶著薄祁淵看不到的卑微與小心:“祁淵,醫院那邊說,你下個月就能進行眼角膜移植手術,用不了多久,你就能恢復正常的生活了。”
薄祁淵在黑暗中歪了歪頭,嫌惡地冷哼。
“你、你不開心嗎?”云笑心中一酸,強撐著詢問道。
這個問題,薄祁淵不屑回答。
云笑垂在身側的手慢慢握緊,她深吸一口氣,艱難的開口:“聽說,王云卿回國了……”
“不準你提她!你哪來的臉……”薄祁淵聽到那個名字就像是被點燃了引線,忽的暴怒,隨手拿起床頭柜上的什麼東西,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擲過去。
云笑猝不及防的踉蹌幾步,跌倒在地,不顧腹部被撞擊的痛楚伸出手,卻還是晚了一步。
那個兩只天鵝交頸相對的水晶擺件,“哐當”掉到地上,其中一只天鵝修長彎曲的脖子斷裂,心形不復存在。
同時斷裂開來的還有云笑的心臟,跟著被摔到地上,缺了一塊。
“痛嗎?你這種上趕著倒貼的賤貨,也就配這個。”薄祁淵笑得譏諷,沒有焦距的眼里滿是嫌惡,咬牙道:“如果不是你非要嫁給我,云卿怎麼會離開?我又怎麼會瞎?”
低沉的嗓音殘酷如刀,一下一下戳在云笑心口,眼眶積蓄的眼淚串串滑落。
“對不起,都是因為我。”她慘笑,倔強的抹掉淚水,一字一句說道:“但我不后悔從王云卿手里將你搶過來。因為她……”
薄祁淵的眼底隱隱燃著火焰,像是恨不得將云笑燃燒殆盡,驀地喝道:“夠了!你是什麼東西,也配跟她比?!”
云笑像是被灼傷,聲音輕的像要碎掉一樣:“是啊,我不配,所以才有報應了啊……”
薄祁淵沒聽清,也不在意,忽的招招手,示意她上前,像是在叫一條狗。
她整個人都浸在黯然中,身體卻還是不由自主上前,帶著飛蛾撲火的壯烈。
薄祁淵抬起手,朝著云笑的臉而來,這個動作讓她空寂的眼里瞬間迸發出受寵若驚的光彩!
然而,下一秒就墜入深淵!
薄祁淵摸索著,猛地掐住云笑的脖子,帶著薄繭的手指漸漸收緊。
“做完手術就要看到你那張惡心的臉了,你覺得我開心得起來?想要我開心,除非你消失,徹底離開我的世界……”
偌大的房間,頃刻靜謐。
2章
云笑嘴唇發顫,一個字也說不出。
脖子上的手并沒有用力到令自己無法呼吸的地步,可她還是覺得呼吸困難,有什麼隨著氧氣,一起被抽空了……
感覺手背染上濕潤,薄祁淵像是被火燙到,厭煩地將人甩開,唯恐被弄臟。
“收起你惺惺作態的表演。
”
云笑嘴里心里滿是苦澀,閉了閉眼,似是用盡力氣般脫口而出:“那等你眼睛好了,我就跟你離婚。”
“你又在耍什麼花招?”薄祁淵一愣,眉宇間嫌惡之色更濃。
云笑忍著胸腔的血氣翻涌,啞聲開口:“我有一個條件……最后一個月時間,我們像是真正的夫妻那麼過……下個月的今天,我就簽離婚協議。”
她一口氣說完,像是怕自己再沒勇氣。
說出“離婚”兩個字的時候,云笑的心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擰得滴血。
她從沒想過,有生之年提出離婚的會是自己,她以為自己一輩子都會是薄太太,即使名不副實。
三年,五年,十年,自己總有焐熱薄祁淵的那天吧?
大概是老天也看不過眼,讓她的時間所剩無幾。
“可如果你不接受,那我……死都不會離婚。”
薄祁淵的拳頭攥緊,從聽到王云卿回國開始,他就心神波動。
云卿回來了,他怎麼可能給云笑靠近自己的機會?
云笑見他游移不定,倏然撲上去,抱住他。
“就一個月,求求你……一個月后,我一定會消失在你的世界……”
薄祁淵僵滯了一瞬,心底忽的升起一絲莫名的煩躁,手不由自主想推開那具身體。
碰到才恍然驚覺,她好像瘦了很多,渾身纖細得像是稍微用力就能掐斷。
他凝神,云笑如何與他無關,重要的是一個月后能真的甩掉她。
“如你所愿。”薄祁淵沉聲說著。
云笑聞言,黑瞳里浸滿了絕望,卻毫無辦法……
薄家大宅。
這段時間小兩口關系的變化,首先被薄家人察覺到了。
薄祁淵對這段聯姻不滿,小兩口一直相敬如冰,這次回家吃飯,竟隱隱有了些冰山融化的趨勢!
薄父薄母自然樂見其成,“再過不久就會有好消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