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的聲音都被余大人壓了下去,他示意蕭殷繼續說。
蕭殷朝周圍眾人頷首致意,然后面向月隴西,問道,“世子可否將此信交給蕭殷一觀?”
月隴西盯著他的雙眸,似是自雙眸看進了他的心底。
稍一頓,月隴西將信遞給他,在他開口前先說道,“雖是普通漿紙,但在指間摩挲起來,會發現紙漿里有明顯的顆粒物,屬最下乘。自前段時間陛下規整文壇后,連著文房四寶也一并規范了,扈沽城很少有地方產這等劣質的紙。且這一張,邊沿處沒有染灰,是嶄新的,應該剛產不久。是個切入口。”
“正是。”蕭殷頷首,又仔細察看并摩挲了會,抬手將紙放在側頰上,微一貼即分開,他補充道,“紙暈墨嚴重,貼面亦能有微潮感,想來是那產紙處就臨著扈沽河,濕意重。”
余大人抿緊唇,側眸看向身后的侍衛,用眼神示意。侍衛得令,頷首抱拳后便出門集結官兵查探去了。
站在一邊的月隴西反倒不急了。他不緊不慢地坐下,眉尖微蹙,指尖在桌沿處輕敲著。
旁人不敢擾他,余大人亦坐了下來。許久后,月隴西吩咐道,“通知月家軍,分幾隊人馬,先從偏僻廢舊的宅院搜查起。”他一頓,掃視了一遍房間內神色疲倦的小卒們,“留下值守的人,其余的都不必跟著忙了,回家罷。”
余大人看了他一眼,沒有反駁。眾人如蒙大赦,皆收拾起來,只有蕭殷還坐在位置上,低頭翻閱卷宗。
余大人抬眸瞟過他,“蕭殷,你也回罷。我記得你今日無須值守,早些休息,明日早點過來便是。
”
月隴西低眸,唇角幾不可見地挽起一個弧度,不明深意。
作者有話要說:
1.月狗:看破不說破。
小櫻:我喜歡聰明的姑娘。
月狗:呵。
別有深意的對話!
2.二卿坐地揣測全局!聰明的姑娘并不知道小櫻喜歡自己呢唔。
馬上就要知道啦!
3.下章!偷聽到兩人對話!
撿到一張至關重要的紙條!
得知……小櫻真的對自己有意!
第一百零二章 慕你
養虎為患, 余大人還無知無覺。蕭殷從未在余大人面前露出過他的狼子野心, 待露出之時必是一擊即中。
月隴西稍抬眸, 看向正起身收拾整理東西,準備回國學府的蕭殷。他將那封勒索信放在桌上,用書本壓住, 向他和余大人告辭后才走出了門。
月隴西喚來一名尋常較為親近的下屬,低聲吩咐了句。那下屬微訝, 隨即領命應是。
余大人看向他, 投以疑惑的目光, 他只是淡笑了聲,“無事, 處理一些私事罷了。”
他身兼兩職,論品級不比自己低,他不愿意說,余大人也就不再多問。
過了丑時三刻, 正是夜深人靜之際。
如卿如是所料,綁匪并不打算將她們久困在此,甚至不打算讓她們過夜。地窖中,卿如是和余姝靜兩人的神志都有些模糊了, 前者到底是撐不住睡了過去, 僅留著兩分清醒,睡前交代余姝靜務必在她熟睡的這段時間里注意著外間的動靜, 等她醒后兩人再輪換。然則,后者顯然也沒能撐住, 只是放縱自己打了個盹兒就瞇了過去。
直到上方傳來一聲鈍響,兩人殘留的幾分神志才猛地將她們拽清醒,幾乎同時從稻草鋪里坐起來。
鐵鏈在幽暗靜謐的地窖中發出清脆的響聲。與此同時,漆黑的地窖里,自上而下,漏下了縷縷昏黃的光。
光從上方來,證實了卿如是的猜測。這的確是個地窖。
卿如是微蹙眉,反手握緊藏在袖中的簪子,滿目提防地盯著從上邊下來的人。
余姝靜往她身邊躲了躲,有點害怕地縮起身子,眸中亦是戒備。
下來的有兩人。一前一后。瞧不清樣貌,只依稀可以借助他們手中握著的燭臺看到他們披著一身粗布麻衣,似乎……蒙著面。
卿如是沒有出聲,并不狹窄的空間里就只有余姝靜怕到輕泣的聲音,和那兩人不輕不重的腳步聲。
隨著這兩人走近,卿如是屏住了呼吸。她擔心會有迷。藥。
誰知她的擔憂剛浮上心緒,倚著她的余姝靜就低呼了聲頭暈,徑直倒了下去。卿如是亦跟著假意暈倒。
她聽見其中一人說,“成了。藥效只有一個時辰,得快些。”
另一人“嗯”了聲,就將她一把扛了起來。
卿如是憋著一口氣,緩緩地吐,一直等到身體感知到外界與地窖不同的涼意,才敢呼吸。她微睜開眼,虛著眸子打量周圍。
入目凈是白色的蠟燭,并沒有被點燃,她只能靠著方才那盞微薄的燭燈看見這些景象。扛著她的綁匪稍移動了些,卿如是便瞧見屋檐上掛著的白色燈籠,上面赫然都寫著一個黑色的“薛”字。
薛家?也就是說,這個地方真的是廢宅靈堂?
卿如是想了一圈,并沒有在記憶中找到有關于薛姓的人。
她暫且壓下疑惑不想,眸子微抬,倒立的視角讓她清楚地瞧見地面落下的淡黃色的四四方方的紙塊。
大約有巴掌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