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隴西笑吟吟道,“我的貼身侍衛都是有補貼的,丫鬟自然也不例外。我給你買。”
怕她拒絕,月隴西又補了一句,“月家不缺這點錢。你來當丫鬟,不論是什麼理由,月銀還是要照發的。”
本想說不用,聽及此,卿如是便隨他了。
兩人說定后,卿如是心里的擔憂消散了些,這麼看來月隴西和月氏家族的那些人不是一路貨色。她跟月隴西告辭,后者卻堅持要送她出府。
來的時候她還擔心沒人管她,不成想走到門口將那枚玉石亮出來就有小廝上趕著帶路。
想到玉石,卿如是反應過來,忙從荷包里取出,遞過去,“反正我都要住進來了,不必再用這個進府。你拿回去罷。”
月隴西垂眸掃了一眼,抿唇思考了須臾,道,“留著,以后還有許多用處。”
“什麼用處?”卿如是摩挲著玉石,怪嫌棄地說,“挺難看的一塊石頭,你還在上面刻名字,不能換塊好看點的刻嗎?”
“……”日常被嫌棄,月隴西低頭一笑,眉尾微揚,“我好看就可以了,不必講究它。它的用處很多,以后就知道。你收好了,莫要弄丟。”
卿如是滿不在意地收回荷包里,回味他方才的話,又心生擔憂,“如果弄丟了的話,怎麼辦?”
說話間,兩人已走至府門口,斜方長廊里走來一人,步履蹣跚,速度極慢。來者看見兩人,微訝異片刻,兩人自然也看清了他,神色各異。
月隴西來不及回答卿如是的話,先迎上去施禮喚了聲,“長老。”
月世德微微點頭,看向一旁默然看著別處并不打算與自己見禮的小輩卿如是,含著淡笑,語調無不譏諷她不識禮數,“小姑娘傲氣得很吶。
”
卿如是睨著他,“下午在書齋的時候,您不是已經知道了嗎?”
不等月世德再自持身份說什麼,月隴西擋在她身前,插話道,“長老是要出府?”
“……隨意轉轉。”月世德的目光從卿如是的身上挪開,“隴西,今晚沒什麼事的話來我這里,我有事情交代你,是關于你提到的那個蕭殷的。”
卿如是微凝神看他一眼,收眼后忍不住心中揣測著。這麼快,月隴西就把蕭殷介紹給了月氏長老這等人物?
“好。我先送卿姑娘出府。”月隴西與他告退,稍側眸示意卿如是跟著他走。
待走出月世德的視線,卿如是正打算一吐為快罵上兩句。
然則,她還沒開口,身旁這位月氏子弟先她一步笑說道,“族中不曾出世又上了些年紀的人大多都虛偽得緊,沒見過些世面,卻總喜歡端著架子。你受罪了。”
卿如是:“???”這突如其來的同一根繩上的螞蚱感是怎麼回事?
他在說什麼?身為月氏得意子弟,他竟然能跟自己說出這種話?
這話直接把卿如是說懵了,她沒脫口的臟字盡數憋了回去。
不是,她怎麼就忽然受罪了?
卿如是稀里糊涂地想了片刻,最后只能回道,“哦……還好。”
月隴西笑吟吟地側眸去瞧她。她擰著眉頭苦苦思索的模樣,和當年別無二致。
年少初識情滋味,那時候,他最喜歡的就是看著少女聽自己講解完月家宗親關系后不明所以,只好咬著筆頭苦苦思索的樣子。
如今依舊,他依舊很喜歡。
卿如是是騎馬來的,去時月隴西吩咐人給她牽馬,讓她乘著他的馬車回去,免得天色黑了騎馬危險。
到卿府時天黑得只剩下幾點星子在漏光,門口的燈籠也點上了,映照著一個熟人的面龐。
他筆挺地站在那里,對門口的侍衛說著什麼,并遞去一張類似于名帖的東西。
卿如是走過來瞧了一眼,疑惑地“嗯”了一聲。
果真是一張名帖。
蕭殷聽見她的聲音時身子似乎僵硬了下,抬眸看向她,畢恭畢敬,低聲喚,“卿姑娘安好。”
“小姐回來了?”侍衛笑道,“老爺夫人正等著您呢。”
卿如是“哦”了聲,往府中走去,走了幾步又轉過來看向門口訥然看著她,等她說話的蕭殷。
她挑眉問,“你來我府上做什麼?”
蕭殷淡笑了下,恭敬回道,“替國學府的諸位學士給卿大人送帖子,并講解一二。明日卿大人須得住進國學府去了。有些事宜都寫在帖子上的,需要事先熟悉。”
聽完,卿如是恍然,又想起剛剛在國學府時月世德也提到了蕭殷,不禁彎了彎唇角,卻不像是發自內心的笑,她挑著眉頭隨口說了句,“蕭殷,你爬得挺快啊。”
她無心之言,卻因語調上揚,聽著就像是譏諷。
蕭殷愣住了,半晌沒有說話。
卿如是示意侍衛放他進去,他就跟在卿如是的身后走著,保持適當的距離。
快要到正廳的時候,他忽然輕聲問了句,“卿姑娘……現在是把蕭殷當敵人來看了嗎?”
“嗯?”卿如是在門口停下腳步,轉過來看他。
但似乎,蕭殷并不是要個答案,見卿如是駐足,他垂著眸,輕道,“我的心口,真的有條疤。不曾騙你。”
第三十八章 他對自己是不是過分悉心了?
說完, 他抬眸看向卿如是, 欲言又止。
終究什麼也沒說。
卿如是探究地看著他, 不明白他為何突然提起心口那道不存在的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