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正虛偽地進行互捧。
“原來是這樣……世子于此道上見解頗深,景遇自愧不如。”喬景遇笑了笑,“今日與世子相見,受益良多。”
月隴西用折扇拍了拍他的肩膀,從容道,“好說,你游學四海,見識廣闊,切不可妄自菲薄。我今日與你交談后,亦有所獲。”
卿如是:“……”究竟是我相看,還是你們相看,月隴西你是交際花嗎???
眼看著就要走到廊橋盡頭,卿如是有些餓,也顧不得跟他們搭話。下了廊橋就是那家百年老店,她只眼巴巴地將店門望著,琢磨著這時候喊餓是否不太妥當。
出門前母親反復叮囑過,跟人相看應該禮貌而不失優雅,身為女子好歹收斂著點,餓一頓也沒關系……她還這廂沒糾結明白要不要喊餓,一旁的月隴西卻稱說他餓了,并提議去吃那家的糯米雞。
別的方面欠,這個忙幫得可巧,卿如是趕忙附和。
方形桌,月隴西先坐下,卿如是順著他坐在一側。
待到喬景遇要順著卿如是坐在另一側的時候,月隴西又接著方才的話茬,狀似不經意地擺談道,“教導過我的五位先生,有四位都入了國學府,屆時我寫信讓他們好生照看照看你。”
喬景遇目光微亮,往月隴西另一側走過去,施禮道,“多謝世子照拂,景遇絕不讓世子失望。”順勢坐在了他身旁。
月隴西沒有回應,端起茶抿了一口,眸中是不易察覺的笑意。
氣氛再次謎一般地沉默。
卿如是想著好歹得主動和喬景遇說些什麼,緩和下生疏的關系才行。
可是……這方面好像沒什麼經驗,得怎麼起話頭呢。
她正尋思著,月隴西又有話要說了。
先給她擺上碗倒了茶,月隴西撐著下顎,神情懶散,“卿卿,晚上不要回去太晚,卿伯母會擔心的。”
思緒被打斷,卿如是不滿地看向他,她自持長輩身份,只得心平氣和地跟他講道理,“我回去晚了自有喬公子相送。我今日是來……”
頓了頓,她看了眼喬景遇,又看向他,“是來和喬公子賞燈的。你跟他說了一路了,我半句話沒插上,這會又勸我早些回府睡覺。那我還要不要和喬公子說了?”
月隴西一敲折扇,輕笑道,“不好意思,我方才見你們兩人似乎沒什麼好說的,便想兩邊都聊一聊,給你們熱熱場子。那好,你們聊,我不摻和了。”
語畢,他果然不再說話,嘴角卻還噙著一抹若有似無的笑。
他這一閉口,周遭便是突如其來的寂靜。連不遠處廊橋上的熱鬧也沒能拯救。
毫無經驗的喬景遇不知該如何搭話,剛見到卿如是時想要說的實在太多,因世子那一眼,憋回去之后就再也沒能想得起來。
他這方愁著,卿如是也沒好到哪兒去。讓她舞文弄墨可以,舞刀弄槍也可以,但要她跟男子搭訕,尤其還要談情說愛,那就是在吊她的命。
尷尬的死寂持續了半刻鐘。
月隴西忽地埋頭,悶聲輕笑起來,他端茶的手,微微顫抖。
卿如是:“……”
好的罷。卿如是撫額,過了會又默默遮住了臉,滿面窘迫。不想說話。
店家呈上糯米雞,請幾位慢用。
卿如是拿起筷子就埋頭吃,不再吭聲。
月隴西慢條斯理地陪著她吃。
喬景遇倒是不餓,小口小口喝著茶等他們。
他的目光在他們二人之間逡巡。
眼神是騙不了人的,世子看卿姑娘的眼神,如清風沐陽,這清冷的月色和斑駁的燈火一律遮不住他眼中的脈脈溫柔,以及深處的故事。
游學太久,他自認和卿如是幼時的情誼沒法和世子眼中的情意相比。有些東西太濃稠,旁人看得很清楚。
喬景遇放下茶碗,問道,“要不要喝酸梅湯?我記得來的時候路邊有一家。我去買來,你們先吃,吃完了過來找我就好。”
卿如是點頭說好。月隴西卻一怔,抬眸看向他。
他朝月隴西施禮,恭敬道,“世子好像說,入國學府一待就是三年?景遇剛剛想明白了。”
他逐漸遠離視線,卿如是才狐疑地問月隴西,“他剛剛說的國學府是什麼意思?”
月隴西看向她,一板一眼地和她解釋起新國學府的基本定義以及實際意義,直說到她完全忘掉問這話的初衷是想要知道喬景遇跟他打的什麼啞語。
一盤糯米雞下肚,卿如是終于想起要去找喬景遇。
“他這麼久沒回來,不會還在那里等著我們罷?”卿如是急忙起身,“不對,他為何要一直待在那邊,買完回來找我們不行嗎?”
月隴西拋出一錠銀子給店家,自然地拉住卿如是的手腕,“別急,我們去看看就是了。”
話音剛落,卿如是反拉住月隴西,后者一愣,還沒反應過來,人已經被拽跑了。
她的手纖細柔軟,和他的比起來小太多。這般相觸碰著,暖意也在兩掌間來回傳遞。
還好。
她的手還好好地。能握筆,能耍鞭,能拉他。
月隴西的眼尾微紅,握緊了她。
“是這邊嗎?應該是這邊。”卿如是指著岔路口右方,打斷他的思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