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畢,玖云透過微微卷起的面紗瞧了眼司樂,細長的丹鳳眼斜飛,清冷的薄唇淺淺嵌在膚白眉清的臉上,顯得驕橫邪氣卻又不失高貴矜持。
“自是如此。”
玖云訥了訥,心道如今雖落魄了,但好歹也是天界無上尊崇的獸神世族,怎麼也輪不到給一個不知名的小鬼神當奴仆。
只是,那日醒來后,發現無端中了謎咒,致使部分神力喪失,情緒波動便會失去理智,傷及他人。
那太陰水帝分明也不是個善茬兒,變了法兒的找一些面目猙獰的鬼怪看守她,稍有不悅便棍棒伺候。
若不是此,玖云也無必要在冥界大肆生吞鬼魄,殘害生靈。
謎咒可暫時自我封印,但玖云不想。
封印,意味著她可以安然接受現在的一切,接受自己已不再是天界神靈,只是冥界口中的妖獸。
但,她并不是。
眼前解咒要緊,弄清事端的來龍去脈要緊,回天界要緊,其他的,都不要緊。
反正,終歸是要居住在這些夜叉羅剎的鬼殿,倒不如,和冥界傳聞中這個卓爾不群的鬼君司樂住在一起。
雖他出言不遜,冷語冰人,但面相還是極好的……
02 初識司樂
明明是危及性命的謎咒,而玖云不過只是丟了部分神力。明明她該在天界享有神威,即便是犯了錯,也是被貶出天界,與同族居住,為何會是來冥界呢?
太多的謎團,致使玖云只能將計就計。
先作出一副不可控制的暴戾模樣,引得太陰帝關注,將她不得不安排在冥界重神之地。而后,在萬千冥神口中,玖云不出意外地打探出了一個鬼君,或許會是她的救星。
就這樣,她誤打誤撞的,終于在明鏡殿歇了腳。
“住在此處可以。”玖云深吸了一口氣,撇了撇嘴道:“不過,我已為仙娥,不是仙獸,不可認人為主,此事暫且擱著。”
是主是仆,是敵是友,司樂并不在乎。
他將指尖的袖口一松,復又端起手中的茶杯晃了晃,回頭示意鬼役,將明鏡殿后的一間偏殿分于玖云,暫住此處。
哪料小鬼役還未點頭應和,玖云便向前撲了幾步,忍不住開口:“且慢,我……我才不去那冷幽幽的骷髏地上睡。”
“冥界宮殿大多如此,你不去偏殿住,便只有睡在殿外的骷髏地上。”
聞此,玖云眉尖驟然蹙起,泛紅的雙眸像是馬上就要淚落頰畔。
她確實不喜歡冥界陰森恐怖的氛圍,也著實睡不慣滲著冷氣的骷髏地板。
來冥界的這些時日,她過的實在太苦了,光是想想便已哽咽難鳴,若是此時再不封印謎咒,恐怕——
玖云故作悲痛狀,愈發起勁兒,刻意提醒司樂:她須得情緒平穩,過度悲喜都會化顯原形,震怒四方。
司樂不敢遲疑,克制住內心的肝火,迫于無奈只得改口:“若不是此,你意欲居于何處?”
怔忡間,玖云想起在天界的時日,因多是獸形顯身,故多是和主人一同居住,遂脫口道:“我自是應當同你住在一起。”
“休得無禮。”司樂手中的茶杯一晃頓住,雙頰莫名泛起淡淡紅暈,又急于掩飾,將面紗重新向下覆了覆,云淡風輕地看不出一絲情緒。
原本,玖云還擔心司樂會借著“主人”的身份,好壓她一頭。現下看來他這般窘迫模樣,更是讓玖云得意不少。
故此,玖云又霍然向前走了幾步,假意討好司樂,“你放心,只要我吃好喝好玩好,定然不會傷害你。”又見對方不茍言笑,只得咧開嘴做做樣子。
“你先前生吞了諸多冥神魂魄,如何知道我是不是下一個。”司樂長眉一攏,肅穆的氣勢撲面而來。
玖云隔著一層面紗,并不看清司樂的面容,只隱隱間察覺出一絲凌人的錯覺,低聲道:“他們將我用鐵鏈鎖住,叫我如何穩住心緒?”
鐵鏈?
天冥二界雖有沖突,但那都是帝王神明間的紛爭,仙神鬼獸乃世間靈物,怎可肆意妖冶?
這樣看來,重明鳥雖靈力強大,但來冥界,卻也不過是個‘工具’罷了。
如此,天界如何,冥界又如何?神仙如何,鬼魂又如何?終究都皆為螻蟻,藏匿于帝王統治的陰暗角落,都逃不過可憐可悲的命運。
念及此,司樂怔了怔,無意透過面紗瞥了眼玖云,細風吹動面前的紗笠微微擺動幾下,露出一抹攝人心魄的淺笑。
“你都要吃些什麼食物?”
司樂不茍言笑,腦子里開始盤算明鏡殿里能吃的食物,可這冥界除了美味可口的亡靈,還未曾見有什麼唇齒留香的美食。
“只一點瓊漿玉膏液即可。”玖云認真地點了點頭,說到此處,還不自覺地伸出舌尖,舔了舔偶有干裂的下唇。
“沒有。”
司樂沒騙她,陰間不比天界,能吃到些陽間的供奉和祭祀已是不錯了,哪里來的瓊漿玉液?
“我知道你有辦法。”玖云歪著頭,靠在身后的石柱上,輕輕點著腳尖。
“沒有。”
“太陰帝說了,你這小鬼別的本事沒有,哄女人卻有的是辦法。
”玖云篤定地說。
來冥界這段時日,玖云四下打探陰間之事,自然也聽來了不少八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