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時辰了,殿下 還要去空靈山行祭祀禮。”
旬瀲廂睜開疲憊的一雙眼,都是紅血絲,總管也被嚇了一跳:“殿下這樣還是再睡 會兒吧。誤了時辰也不打緊,還有明日、后日。”
旬瀲廂回過頭看到紜若煙神情安詳地躺著,上去探了脈,起身理了衣裳出去:“去 取神鞭吧。”
總管站在原地猶豫,不忍道:“殿下······”
“去吧。她救過孤的命,就當孤還她了。再有,她留在孤身邊,秦王也會有所忌 憚。”
“嗖——噠——”
神鞭帶起了風響,紜若煙還在睡著。
太醫每天都會過來,她的藥也是每天都在變換,喝了那麼多藥,不知道毒是什麼時 候解的。
只是臉上被燒傷的地方傷得更嚴重了。
原因是什麼,她自己也很清楚。
燒傷的藥和她治療內傷的藥相沖,要想治療,只能二選一。燒傷不過是留個疤,但 內傷才是致命的。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選擇了先治內傷。
旬瀲廂好幾天沒有過來了,每天圍在她身邊的,除了阿蘭和太醫們,就是他的幾個 心腹侍女。
紜若煙問她們問題,她們總是能不動聲色地轉移話題。
紜若煙猜想,他不來也是因為這個原因。他在逃避。
意外來的有些快,到了夜里該喝藥的時候,旬瀲廂竟然進來了。
他做著平日里侍女做的事,扶她坐起來,喂她喝藥,給她講笑話。
但今天,紜若煙發現他的聲音虛浮無力,面色也沒有第一天見時好了,蠟黃蠟黃
的。
旬瀲廂掏出一瓷罐裝的膏藥,摸在她臉上的傷口上:“怎麼越來越嚴重了?”
眼中是無聲的嘆息。
紜若煙抬手撫平了他皺著的眉頭,語氣很擔憂:“太子廂身體不好嗎?明日讓太醫 一起看看吧。
”
旬瀲廂開玩笑道:“定然是為你的傷太過憂慮所致。所以你要快點好起來,這樣我 才會好。”
紜若煙低下了頭,斂收了所有情緒,輕聲道:“好。”
話音剛落,旬瀲廂突然發現,她可以抬手了!
幾日不見,她的傷勢好轉,竟然可以動了!還記得第一天來時,她連動一下都會吐 血,可見,內傷將愈。
“劉院首果真沒讓我失望。我記得你說過,你想去出去走一走,等你再好一些了, 我就帶你去,好不好?”
“好。”抓住機會,紜若煙又問道,“他,怎麼樣了?”
旬瀲廂面色倏地一變,神情僵硬,語氣還是很溫和:“挺好的,他是秦王,如今又 立下文書,作為改革的附屬國,他便是虢國的臣子。他名義上還是你的義兄,等我們成 了親,他也就是我的義兄了,我不會虧待他的。等你好了,我就讓你去見他。”
成親?義兄?
原來是這樣。她做了維持兩國關系的紐帶,以后不用打仗了,這樣也挺好。
又坐了許久,紜若煙知道是打聽不出什麼來了,喝了今天的第九碗藥,打了個哈欠 道:“我困了,想睡了。你是太子,不用一直陪著我的,也回去睡吧。”
旬瀲廂坐直了,想要拒絕,后背卻疼得出了冷汗,不想叫她察覺:“也好。”
扶著紜若煙躺下來后,紜若煙看著他轉身離開,身子僵硬,似乎不受控制了,腳下 也很虛,像是鞋底有無數根釘子。
她喚了一聲:“太子廂。”
旬瀲廂迅速地轉過身,面色“唰”地發白,撒庫拉醬但還是洋溢著笑:“怎麼了?”
紜若煙無悲無喜地搖了搖頭:“沒什麼,你去吧。”
第二十章 被你逼死的
旬瀲廂離開后偷偷去見了劉院首,劉院首垂頭喪氣地告訴他:“殿下節哀,太子妃 的傷雖能痊愈,但身子能撐多久,實在說不好。興許五年,興許十年,又或者,只有一 年半載。”
旬瀲廂面上露出詭異的笑:“孤知道了,太子妃的身體請劉院首多費心。”
柴房內,一直都有聲音傳來。
總管推開了門,旬瀲廂抬步進去。
溫御涵抱著頭坐在地上,捂著臉,旬瀲廂不知道他在做什麼,但這個模樣,讓他想 起了瘋子。
“秦王是想裝瘋賣傻,讓我放下戒心,最后你就能逃走嗎?”
沉默是金。
“秦王就不要妄想了!她死了,可她是以你秦王的義妹,以秦國長公主的身份嫁過 來做了我的太子妃。死,也要死在我虢國,她的陵寢只會在我虢國的王陵!”
旬瀲廂低頭望著他,眼里是波濤洶涌的恨意,卻又有憐憫。
終于,溫御涵開口:“她怎麼樣?”
旬瀲廂蹲下,撩起了他蓬亂的墨發,直視著他的眼睛,毒蛇般地吐出幾個字。
“她死了。”
溫御涵頹喪地伏在地上。
旬瀲廂又補充了幾個惡毒的字:“被你逼死的!”
溫御涵從來沒有這一刻這麼冷靜,目光混沌游離,終于落下。
旬瀲廂心里也從來沒有這麼爽快過。既然親手將她推開,那他就不客氣了。
微冷的風吹進柴房,溫御涵漲紅著眼睛,拳頭砸在了地上。
旬瀲廂長舒一口氣,強忍著渾身的劇痛,余光瞥他一眼,視線落在他的手腕上,吩 咐總管:“畢竟是秦王,做質子也不能做死了。請大夫看看,別讓他死了,不好向秦國 交代。
”
紜若煙輾轉反側,難以入眠。后背上的傷大部分都結了痂,她翻了個身側臥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