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笛與輕歌,凌江只覺得這兩個名字擺在一起,就等于天作之合。
“我覺得呀,你就是因為還沒有涉及過情愛,所以被迷惑了內心。”鐘汝實笑呵呵地撩逗凌江,絲毫沒有把自己當成長輩來看。
“您這一輩子也沒有涉及過情愛,就能一直保持清醒麼?”凌江沒有放過吐槽鐘汝實的機會,這老頭兒常常倚老賣老,旁人都不敢惹他。
“你這張嘴啊,也就說我行,有本事你去跟人家楚秋笛說去。”鐘汝實知道自己戳到了凌江的痛處,于心不忍,“其實,如果她自己能走過這一遭,而你還對她有這樣的感情,你們再在一起,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啊。”
凌江垂下眼眸,把玩著手中的筆,毛筆沾了墨汁滴滴答答地滴在了宣紙上,像一朵朵黑色的梅花。想起楚柚之前改的那一張竹葉圖,他索性也加了幾根花枝,畫了一幅冬雪賞梅圖。
樹下不遠處,凌江畫了一個背影,體態婀娜,身形柔軟。就像他第一次在朦朧中看到楚柚一樣,逆著光看不清模樣,但就是不知不覺吸引了自己的注意力。
如今這畫中人,就是凌江腦海中最深刻的印象。
筆剛剛落下,霍憐便出現在辦公房的門外,輕咳了幾聲,想引起凌江的注意力。
鐘汝實抬起頭看看霍憐,看著他幸災樂禍的樣子,搖搖頭。
凌江早就聽見了他的腳步聲,卻始終沒抬頭。
“呦,凌大人,忙著呢?”霍憐看見凌江不肯理自己,只好自己大踏步走了進來,看著桌子上的梅花圖,似乎是個愛心的形狀。
“你來干嘛?”
“來告訴你一個消息。”
凌江看著霍憐幸災樂禍的樣子,便知道楚柚肯定是選擇了貶謫。
“她選擇了貶謫,對麼?”
“你都知道啦?皇上把她安排到大寧當縣丞去了。真可以啊,那地兒我可是去過,山巒疊嶂,人跡罕見。你說說,人家小楚大人好歹也是并州城里長成的閨秀,能不能吃得了那些苦啊。據說那些地方,跳蚤啊,飛蟲啊,馬蜂啊都是并存的,姑娘家美美的臉蛋都要被它們親吻了呢。”霍憐一邊嘖嘖嘴,一邊不經意描述著那嚇人的景象,他就不信凌江能坐得住。
“大寧?”凌江確實是坐不住了,旁人不知道,他怎麼會不知道。霍憐還是從自己手中接任山西清吏司的郎中,怎麼可能不知道大寧是什麼地方。
別得不說,大寧現在的知縣可是凌江的死對頭。凌江當年在山西清吏司時,可沒少拆他的臺。兩人一來一往斗了許久,也沒有分出個勝負。
“嗯,可不是,大寧。我還特意去大理寺看了圣旨呢,絕對沒錯,我不騙你……”霍憐話都沒有說完,就被凌江一把推開。
只見那人像是一陣風一般,沖出了房門外,繼而又沖出了大門。
“怎麼不聽人把話說完呢……”霍憐挑挑眉,他們家怎麼可能讓楚柚去那種地方受苦呢。
凌江出門上馬,再也顧不得許多,策馬在滿是人群的大街上奔騰起來。按照府衙的規定來說,這是萬萬不能的,尤其是為官者,不可驚擾了百姓。
也就是凌江馬術好,換個旁人,倒不知道還能不能控制住這烈馬。
大理寺的門外熱鬧非凡,人來人往的,倒像是普通的高門大戶。大門敞開著,時不時有人進進出出,而凌江來得時侯,出來的恰好是張奇橫。
張奇橫身著一身灰色的長衫,獨自走了出來。
面對面正好看見凌江下馬而來,怒氣沖沖地揪住自己的領子。張奇橫沒有躲,他也自知躲不過。
“你為什麼要害她?”凌江緊緊地卡住張奇橫的脖子,恨不得掐死他,“說,你為什麼要害她,她一個無依無靠的女娃,你居然要害她,你于心何忍?”
張奇橫說不出話來,拼命地搖著頭。
“搖頭是什麼意思?”
“我……我沒有……害她。”張奇橫死命地撥弄著凌江的手,卻發現一切都是徒勞。凌江這個人平日里還算溫文爾雅,以至于讓人忘了他曾經可是想要去兵部的人。
“沒有害她,污蔑她送你云錦?她哪里有銀兩買云錦,她又為什麼要送你云錦?”明明都可以當楚柚父親的年紀,凌江著實想不明白,楚柚為什麼要送張奇橫云錦。
凌江想起來楚柚在回來的路上一直抱著一個包裹,恐怕那里面裝著得就是這件云錦吧。一想起那件被楚柚當成寶貝一樣的云錦就此變成了張奇橫污蔑她的證據,凌江就氣不打一處來。
就算是楚柚真的要把這件云錦送給張奇橫,那也絕不是因為要賄賂張奇橫,而是真心想要送一件禮物給張奇橫。
張奇橫幫楚柚安排了留宿的房間,對于楚柚來說已經是大恩一件了。
想到此,凌江倒是后悔自己一路上的君子行為了,還不如尋個吃醋的理由將那云錦扔掉,也不至于有今天的麻煩。
憋了一路不痛快不說,還給人遞了話柄。
“那件云錦斗篷一看就是女人穿的,怎麼可能是給我的呢?”張奇橫也扯著嗓子喊道,帶著些惱羞成怒,帶著些不服不忿,“凌輕歌,你別太過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