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這首歌,是某個愛做好事不留名的絕世大帥哥送給一個女孩的,祝她生日快樂。”
旋律響起,是蘇以沫最喜歡的那首《世說心語》的后半段。
有那麼一天
時間停止了
才發現原來心自由才能快樂
這種感覺我記得
“還沒問,你怎麼知道今天是我生日?”蘇以沫記得,除了薄簡晨,她誰也沒告訴。
“我掐指一算。”
“你還皮!”
“嘖,好啦,是瞅了眼老許那兒的學生登記表。”
盛意咳嗽一聲:“恭喜你,與地球一起完成了18次公轉。”他一口氣說完,“生日快樂,蘇以沫。”
她語氣里帶著一絲壓抑的笑意:“你從哪里背來的祝福詞?”
“網上。”盛意笑嘻嘻,“你盛哥的祝福,收到了嗎?”
“嗯,收到了。”
最特別的禮物。
一直記得,書桌前漸漸摞高的復習資料,記得校門口書店前又大又顯眼的“密卷”海報,記得賣燒餅的老爺爺和藹又可親的面容。
還記得你,記得在地上亂竄的煙花。
“好啦,等這假冒偽劣產品發完神經,我們回去自習吧,否則今晚得熬夜了。”盛意打了個哈欠。
蘇以沫剛點頭,身后就傳來嘭的一聲。
鐵門被值班老師打開,手電筒晃了晃,看著他們二人和殘余的煙花筒,氣急敗壞地沖著他們嚷嚷:“欸,你們!哪個班的?”"
"03
翌日上午,老許無比迅速地將兩人調了位置。
一個在第一排,一個在最后一排,中間隔了十萬八千里。
這兩人,昨晚不好好上晚自習跑去樓頂放煙花,還被巡邏的保安給當場逮住。
老許頭大,這叫什麼事。
本想讓蘇以沫帶動一下盛意,現在好不容易帶動了一點,這死小子反而帶著人家撒歡去了。
批評了將近一節課,老許本來想喊盛意的媽媽過來聊聊,但轉念一想,她要是知道,估計渾身是戲,屁顛屁顛過來和盛意探討那種可以在地上亂竄的神奇煙花。
他算是看清了,盛意有今天這樣的皮勁兒,半數都是遺傳她的。
“行了行了,現在考試迫在眉睫,你們自己掂量掂量。”他擺手讓兩人趕緊走,后來像是想到了什麼,又喊住蘇以沫。
“你爸讓我告訴你一聲,他中午來接你放學,在校門口等你。”
蘇以沫一怔。
說起來,她爸已經出差半個月了。
放學后,蘇以沫果然看見了蘇父,他開著輛嶄新的車,穿著沒來得及換下的整齊西裝。
“爸。”
蘇父認真地看著許久不見的女兒,笑了:“快,我給你買了你最愛的冰激凌,還冒著冷氣!”
像小時候那樣,每次想要哄她都用這招——沒有什麼事情是一支冰激凌解決不了的,如果不行,那就兩支。
“昨天是你的生日,爸爸還沒有祝你生日快樂。”
蘇以沫咬了一口甜絲絲的冰激凌:“但那也是媽的……”
蘇爸眼中閃過一絲淺淺的光亮,他拽了下領帶,似是感慨似是回憶:“我有沒有告訴你,當初遇見你媽時,我也是你這個年紀。”
她爸頭一次在蘇以沫面前提起前妻,那段在自己心中永遠無法磨滅的過去時光。
“我對你媽一見鐘情。她生得美,追她的人從村頭排到村尾,我有耐心,每天很早起床往她家那邊晃一圈。運氣好碰見她,就能打鬧著一起去學校了。”
畢業后明明有那麼多比他優秀得多的,她媽依舊還是選擇了她爸。
很長一段時間里,他們忙于繁忙卻收入微薄的工作,最幸福的事就是冬日里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歸家,買一個門口小販吆喝的烤紅薯。
兩個人吃一個小小的烤紅薯,溫暖而又知足。
后來蘇以沫降生,奶粉、衣服、尿不濕,每一項開支都在擊垮這個本就拮據的家。
“當你有一天遇見什麼過不去的坎兒,沒人幫你,只能靠自己死扛過去的時候,你就會發現,你真的啥也解決不了。你就是這世上的一粒塵埃,渺小得幾乎可以忽略。”
那種骨子里的自卑,不能給心愛的人提供物質上的享受,這種如影隨形的壓力讓他從那一刻發誓,要賺錢,要賺很多很多的錢。
有錢才有尊嚴,才有選擇的余地。
可當他真的賺了很多很多錢后,應該享受的人卻永遠離開了這個世界。
“你媽媽走得很安詳,甚至嘴角還溢著一絲笑。她知道我能讓你過上更好的生活,想我們即使沒有她也能好好地過日子。”他說這話時平靜極了。時隔八年時光,他已經可以坦然地將過去一點一點地吐露給他的寶貝女兒。
蘇以沫想起了當初那個會在半夜偷偷看媽媽照片掉眼淚的爸爸,他是一個好丈夫、好父親,不善表達,卻牽掛著她的媽媽。
“爸爸,我從來沒認為你再婚是錯的,也從沒認為袁阿姨生下弟弟,我就該狠毒地欺負他,真的,你能碰見袁阿姨,我特別高興。”
那些愛嚼舌根的親戚總喜歡把話題扯到貌美年輕的袁阿姨身上,順帶也會把她的名字拿出來說一圈。
像是電視劇播的那些尖酸刻薄的倫理關系,狠毒的后媽和可憐的女兒,或是狠毒的后媽和更加狠毒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