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婚協議書……在我房里,我已經簽好,字了……”
“你別說了,馬上就到了,堅持住!”韓廷紅了眼,紀星的血順著他的肩流了下來,浸透了他的賽車服。
“阿廷,我好困……”
他顫抖著,一句句叫著:“不要睡!不準睡!!”
紀星靠在韓廷肩頭,看著天空的眼神漸漸渙散:“你能……答應我最后,一個愿望嗎?”
她氣若游絲的聲音仿佛慢慢飄遠,韓廷赤紅地雙目滿是恐慌,卻仍舊強硬吼著:“我不答應!什麼話留到你治好傷出了院以后再說!”
韓廷腳步越來越快,他看著不遠處的終點,幾近快要崩潰的心燃起一絲希望。
他張開已經干裂的唇,想奮力喊一句叫救護車。
可話還沒出口,紀星輕飄飄的聲音率先一步落在他耳內。
“我的愿望是……忘了我……”
話音剛落,輕輕環住他的手臂陡然滑落,耳畔的呼吸也徹底消失。
第十章 寂靜將他包圍
周遭所有的聲音好像都隨著背上人的呼吸而消失了。
韓廷的耳畔只有紀星輕輕的“忘了我”三個字。
“……紀星?”
“嗒——嗒——”
回答的只有從紀星指尖滑落下的血滴砸在地上的輕響。
突然間,韓廷有種落入深淵的失重感,其他賽車呼嘯而過的從身邊沖了過去。
他恍惚地看著前方的終點,重新邁開腿:“什麼離婚協議書,什麼最后的愿望,我都不會答應的……”
“紀星,醒醒,我們到了,真的到了,你醒醒……”
韓廷仰著頭,血紅色的視線漸漸變黑,一種從未有過的抽離感將他包圍起來。
在工作人員和醫護人員奔過來的同時,他陡然跪倒,像是失去了支撐一般直直倒了下去。
……
刺鼻的消毒水味鉆進韓廷的鼻內,一路橫沖直撞到大腦,最后將他迷蒙的意識變得清晰,卻又多了幾分疼痛。
韓廷緩緩睜開眼,有些晃眼的光線讓他還不太適應地眨了幾下眼睛。
只是一瞬間,“紀星”二字猛地鉆進腦海中。
他瞳眸一怔,賽車事故的最后一幕好像又在他眼中重演了一遍。
紀星!
韓廷猛地起身,才剛掀開被子,病房門忽然打開。
林小冉見他醒了,目光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詫異。
“阿廷,你終于醒了!”她跑上前,泛著淚花的眼中滿是欣喜和擔憂,“你都昏迷四五天了,嚇死我了。”
韓廷一把拔掉手背上的針頭:“紀星呢?”
林小冉嘴角的笑意僵住:“她……”
她的欲言又止讓韓廷大為煩躁,更是讓他覺得心底不安。
他冷冷地瞥了林小冉一眼后下了床,準備自己去找紀星。
可在腳剛沾地的時候,他腿忽地一軟,差點栽倒,林小冉扶住他:“你干什麼去啊?”
“讓開!”韓廷推開她,緊咬著牙關撐起有些無力的身子沖了出去。
林小冉見他背影消失在房門,眼中的擔憂瞬時消失。
她冷哼一聲:“沒想到還挺在乎那個已經死了的人的。”
空蕩的醫院走廊,韓廷無頭蒼蠅似的打開一個又一個病房門,可沒有一個是紀星。
他靠在墻邊,雙臂耷拉在兩側,被汗浸濕的黑發貼在額前。
為什麼?紀星為什麼不在?
韓廷沉重的呼吸聲伴隨著他劇烈起伏的胸膛,恍如一個缺氧的病人。
心里的不安快要把他吞沒,甚至讓他難以思考該去哪兒找紀星。
“韓先生……”
一個護士有些害怕地看著他,在撞上那紅而冷冽的眼睛后又是一個寒顫。
她有些哆嗦將韓廷的手機遞了過去:“您的手機,您昏迷期間有個叫秦南澈的人給你打過很多電話。”
韓廷聞言,眼眸一沉。
將手機接了過來后一看,足足有十三個未接來電,還有一條短信。
對于秦南澈,他沒好印象,他和紀星親密的樣子就像扎在他心中的刺,恨不得拔出來燒成灰燼。
他來電話,肯定市想問他紀星的事情。
想到這兒,韓廷心又緊了緊,正準備呵住那要離開的護士,問她紀星在哪兒,手機在此時響了起來。
又是秦南澈。
韓廷手不覺收緊,陰著臉接了:“喂。”
“星星的骨灰,你還要嗎?”
第十一章 誰給你的膽子
聽筒內秦南澈的聲音并不大,卻像一道響雷傳入韓廷的耳內,最后在大腦中炸開。
他下顎顫抖著,咬牙切齒:“你再說一遍。”
如果秦南澈在他面前,他一定會撕爛他那張嘴。
對面沉默了幾秒,低沉沙啞的聲音才慢慢傳出來。
“城郊墓園,隨你便。”
話畢,電話被掛斷。
韓廷手一顫,手機差一點從手里脫落。
他慌亂的眼神掃視著空蕩蕩的走廊,跌跌撞撞地朝護士站沖過去。
值班的護士被韓廷嚇了一跳,滿臉疑惑和驚訝地看著他。
“紀星,查紀星在哪個病房。”
韓廷冷硬的的嗓音掩蓋不了他語氣里的惶恐。
他緊緊握著拳,不斷地告訴自己不要聽秦南澈的一面之詞,紀星怎麼可能就這麼死了,一定是秦南澈那混蛋故意刺激他。
護士翻查了一下入院記錄,搖搖頭:“抱歉,沒有這個人。”
又是一陣響雷般的轟鳴聲,韓廷整個人都愣住了,耳畔類似耳鳴的聲音讓他僵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