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她在病房里看見自己的時候，傅檢霖已經看出她的神經已經繃緊，他不知道為什麼郁西每次看見自己都這樣緊張，想了好久放軟聲音，“郁西，你為什麼每次見到我都這樣緊張？……我很可怕嗎……”

“沒有，”

“那你為什麼每次見到我，都很生疏，對我十分疏遠的樣子。”

“沒有，”她抿了抿唇，

“。我們是不是很久都沒有見過了，我這次見到你覺得你和以前不太一樣了，”

“嗯？”

“你好像長高了一些，”

“我的身高已經十年沒有變化了，十六歲的時候一米七現在依舊一米七，”

“不好意思，我對你似乎并不太熟悉.....”

“沒有，您的事情一直都比較多。”

“你對別人也是這樣麼，”

“什麼？”她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冷漠并且寡言。”

“.......不好意思，傅先生，之前并沒有人這樣說過我。”

傅檢霖透過后視鏡往后面掃了一眼，看見她端坐在后面，車拐了個彎，兩人再次陷入沉默，車停在小區門外，他站在那里，臉色在路燈下顯得有點蒼白。

郁西有點拘謹的跟他道謝。“今天真的麻煩你了，傅先生。”

這是他回來之后第二次有機會面對面的看著郁西，伸手比劃了一下，“你的確是長高了，”，

“真的沒有，”

傅檢霖笑了笑，試著叫她的名字。“郁……”

“郁西，”

“這是我電話，以后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就打給我。”他從自己的外套口袋里摸出一張卡片。卡片底色是黑色的，上面是用暗色金色紋路燙上去的字，那是秘書鐘嵐文之前一直塞在他身上的，以防不時之需。

“不需要。”她拒絕的很快。

“你……”

“傅先生，我是傅氏資助的福利院長大的孩子，但是我們受資助的所有人私下曾有過共同的協議，在我們大學畢業之后，或者不讀書進入社會工作之后，我們就不能再和你們資助方有任何往來，就算遇到再大的困難，也不能求助，因為你們已經完整的盡了義務，你們沒有義務也不必要負責我們的以后。”

郁西推了推鼻上的眼鏡，

傅檢霖靜靜的看著她，平時愛笑，這會兒也不笑，“可是我給你名片，只是想和你親近一些。”

郁西卻微微閉眼，淡道：“親近？”

他也愣住了：“對啊，你現在是我奶奶的主治醫生。”

“抱歉，我們醫院有規定，不能和病人的家屬私下有往來，如果被發現，我可能會被懲戒。”在記憶中，見到她的次數并不多，但是每一次見面，她站在徐尹的身邊，總是習慣性的把臉垂得低低的，好像安靜又乖巧，擅長接受別人對她的所有安排，好像連不這個字都不會說，

原來她也會這樣抗拒，

“我明白了，你只是不愿意和我親近？”傅檢霖一邊說一邊收回拿著名片的手，臉上沒有笑，沒有太多的表情，

她停了停，說：“你為什麼要和我親近？”

傅檢霖面色沉靜，“你覺得我奶奶今天一定要我送你回來的理由是什麼，我想，在我出現之前，她是不是和你說了一些關于我的事情。”

想到之前在醫院病房，傅奶奶和她聊天，問她覺得傅檢霖怎麼樣？郁西的心臟簡直快跳了出來，“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郁西，你是真的不明白，還是揣著明白裝糊涂，這些天，我奶奶在我面前可是沒少提起你的事情。”

她恨不得自己現在就能遁地消失，微微垂著頭把腦袋低著。

一看她這幅模樣，傅檢霖知道了，他覺得她長高了，她卻一直強調沒有的問題在哪里了，之前每每見到她的時候，她也總是這樣垂著頭，他喊她：“喂，郁西，你先回去吧，”

他很聰明的給郁西留了余地，紳士的給郁西一個離開的理由，

她點點頭匆忙往里走。

傅檢霖看見她的背影徹底消失在自己視線里，才回到車里驅車離開，一進病房，爺爺傅銘宗正陪著孫如嵐坐在客廳的電視機前。傅奶奶拉著孫子的手，“怎麼樣，和郁醫生聊得怎麼樣，投機麼，”

傅銘宗放下手中的報紙，撇了孫子一眼，對著老伴道，“你別亂點鴛鴦譜，”

電視里省臺里在播今日熱點新聞，畫面里新聞主播正在播報一則新聞，南川市十大杰出青年人才，屏幕上出現一個青年女子的側影，一頭烏黑的長頭發。

傅檢霖漫不經心地晃了一眼，視線被定格住，原來是她。

他與她見面的次數不多，但是每每見到，總覺得她的眉宇間帶著幾分隱隱約約的堅韌，好像任何事情都不會讓她沮喪。

我問你，你對郁西印象怎麼樣？”

傅檢霖坐在沙發里懶懶的。“嗯？什麼印象怎麼樣？”

“我是問你，如果把她當做交往的對象看，覺得怎麼樣？”

“交往的對象？”

“你這都三十五了吧，你看看大院里和你同齡的，都有孩子了，還有跟你玩的好的那些個，嵐文，或者沈祈垣，哪一個還沒對象，你倒好，連個對象都沒，我看郁醫生真挺好的，不管是工作還是學歷還是性格，配你都是戳戳有余，加上是小尹的好朋友，又是你爺爺的學生，算是真正知根知底的，你要覺得也挺好，不如跟她……處著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