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鮫人狡詐,今日得見,果然非常!”他一字一句,憤而可見。
傅梓潼艱難撐眼,聲音艱澀嘶啞:“我從未害你,只是想……愛。”
“閉嘴!”他難掩恨意,手掌緊扣她脖頸,一點一點加重,直至紫痕立顯,“事到如今,還想誘惑于我?”
“我沒有……”她極為艱難擠出三個字,眼淚再忍不住,奪眶而出。
那淚水滴落在他手臂上,格外冰涼。
他胸口煩悶,驀然松手。
“動手!”
鞭笞再度揮來,她虛弱的發不出嘶喊,唯有默默忍痛。
“為何還不顯真身?”祁寰語氣生硬,毫無憐惜,“要我親自動手?”
她瞳孔驟縮,萬般心痛。
“不……不要……”她心中一陣絞痛,“不要親自動手。”
“也好!”祁寰仰頭,居高臨下:“既然鞭笞無法激起怒意,不如試試親生骨肉。”
第3章 不再為鮫
“不!王爺!”
她情緒激動,身形晃動間,鐵鏈撞擊發出陣陣回響。
祁寰并無憐憫之意,甚至將那孽子視作怪物!恥辱!
傅梓潼見他背影越行越遠,心漸漸往下沉。
她不信祁寰會如此心狠手辣,對親生骨肉下手。
等待許久,地牢鐵門大開。
來的卻不是祁寰,而是許姣琉。
她懷中抱著一名嬰兒,此時正睡的香甜,絲毫不知危險將至。
傅梓潼呼吸凝滯,神色慌亂:“你我本無仇,為何處處相逼?”
許姣琉媚笑,修長的手指輕輕劃過嬰兒細膩的肌膚。
“無仇?若不是一年前你擾亂我計劃,如今我哪需嫁給祁寰?”
傅梓潼不解。
那日她被鮫族追捕,闖入許姣琉早早布置的房間,卻不料與被下藥的祁寰同在一處。
之后,便被一群士兵闖入。
“郡主壽辰,祁王醉酒,奸淫我府中丫鬟,名聲敗壞,皇上自然解除我與祁王婚約。
”許姣琉可惜道,“誰知終究躲不過,這一切,不怪你,怪誰?”
傅梓潼恍然大悟。
只可惜這一切,王爺并不知情。
祁王是當今皇帝最不受寵的第五子,傳聞自他出身之時,鮫族大舉進攻人族,死傷無數,甚至害死生母,是不詳之兆。
只是傅梓潼不懂,為何如此不受寵,皇帝還會欽賜大婚。
“不過,既然嫁到王府,我自然不遺余力助他在朝堂之上重獲皇恩。”許姣琉嬌笑道,“你如此愛他,不如成全大家,乖乖顯身,剝去鮫鱗,如何?”
她語氣極為平淡,卻句句陰狠毒辣。
倘若她不顯真身,那孩子便無辜喪命。
那是他們的孩子,她怎能親眼見這女人傷他。
只是……
她有心無力。
“我已不再為鮫!”她沉痛道。
“我來人族之時便已用鮫丹換一世為人,代價便是不得好死。”傅梓潼極為平靜。
只是沒想到這一日,會來的如此快。
“那又如何?你若無法為鮫,便將你族人密地告知!否則,你這孩子必死無疑!”許姣琉悠悠開口,毫不在意。
她有千萬種令她乖乖折服的方法。
傅梓潼眸色微變,四肢掙脫,怒道:“你心腸如此歹毒!就不怕遭報應!”
許姣琉愈見笑容燦爛,眼中帶著一絲悲憫:“這可是王爺下的令!你以為他不忍才沒來?他只是嫌手臟,不肯碰這孩子,才讓我來罷了。”
傅梓潼渾身止不住地顫抖,憤怒,悲涼,酸澀……
他竟嫌棄至此,連親生兒子都不肯碰,恨不得立刻讓他們母子去死!
一直以為他于心不忍,總錒是帶烎著一絲情分的。
如今看來,全是她自欺欺人。
她不知是哭還是笑,眼淚橫流,說不出的苦楚。
那痛是比刀剮還要疼。
那心酸苦楚是比剔骨,剜心,還要難以忍受的千倍萬倍的折磨。
父親,母親,兄長……是潼兒錯了!
人族無情,她不該拋下一切尋這一番凄苦。
“可想好了?”許姣琉晃出一把利刃,語氣淡淡。
傅梓潼瞳孔一緊,聲音嘶啞道:“你不是想讓他平步青云?好,我會告訴他鮫族密地,讓我見他。”
第4章 思兒
祁寰第二日才出現。
她苦等一夜,血幾乎流盡。
水棺早已化作一片血水,觸目驚心。
他已換上一身戎裝,威風凜凜,只等圍剿鮫族密地。
傅梓潼眼底掠過一抹濃濃的悲寂,枯裂的唇微張:“王爺萬事俱備了。”
祁寰目光凝聚,這一刻他等待許久。
“王爺還需答應我一個要求。”傅梓潼四肢垂吊,早已麻痹,此時不過半死不活,硬撐一口氣罷了。
祁寰出奇的爽快:“說!”
“請王爺親自抱我回聊星齋,我想與思兒待一會。”她已是氣若懸絲,仿佛下一秒便撒手人寰。
祁寰胸口一滯,那雙眼極為陰沉:“思兒?”
她竟給那怪物起了名。
“平生不會相思,才會相思,便害相思。”傅梓潼滿目憂傷,嘴角扯過一絲苦澀的笑,“只愿此生不負相思,傅思,這名字如何?”
祁寰呼吸不順,胸口處更是莫名煩躁。
這女人死到臨頭竟還無畏!
他眉頭緊蹙,一雙深入寒潭的眼緊盯她蒼白異常的臉頰。
她很美,即使病殘之軀,那張妖異的臉亦是如盛開的雪蓮,美的絕艷,凄離。
他將她從水棺抱出,才見她一襲杏白長衫早已染成一片血紅,破碎不堪。
她曼妙的身姿帶著無盡的傷痕恍若刺目殘艷的飛霞,好不真實。
祁寰將她帶出地牢,回了聊星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