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孩子不在他的計劃之類。

溫窈剛剛的神色，從歡喜到緊張再到失落，她眼中一路的變化都被陸南西捕捉進眼底，輕輕嘆口氣，他望她肚子。

衣服遮蓋住，看不到什麼。

但陸南西能猜得到，她剛懷孕不久。

真的懷了他的孩子，也就一個月左右。

也就是說，他出事前，溫窈就懷孕了。

陸南西眼底暗了，把溫窈拉近抱懷里，他沒問孩子的事，而是頭抵著她的額頭，兩個人額頭相貼，鼻子相觸。

呼吸也緊密的交融在一起。

他對她說了一句，“對不起。”

而后繼續接著說：“對不起，讓你難過了。”

溫窈睫毛顫了顫。

知道他說的是他出任務，不告而別的事。

這個壞人，他還知道她會擔心？

溫窈有一肚子的話想說，可控訴起來，卻不知道應該要挑哪一句責怪抱怨他，所有的難過委屈在看到他眼睛的那刻，責怪不起來了。

他能回來，就很好。

能活著回來，對她來說就夠了。

溫窈說的很慢，盡量清晰的用口型表達。

她有些委屈：“我懷孕了，你都不高興？”

陸南西摸著溫窈臉，他能感覺到，他的左手沒有一點知覺，跟他的左右耳一樣。起初右耳朵還能聽到，后來漸漸的就聽不到了。

醫生說，跟他先前的經歷有關。

上一回，他頭部受傷。

被人用凳子狠砸了頭，打傷了左耳神經，出現過兩三次征兆，忽而世界安靜幾秒，聽不到，但時間不長，很快正常。

這一回，他釜底抽薪。

沒有把自己的命算計進去，可也差點，真的就把自己的命搭進去。

回過神，陸南西親了親溫窈手。

他說：“謝謝，我要當爸爸了。”

陸南西說的平靜，就像在說一頓飯做的好吃味道不錯一樣，沒有應付敷衍，可也實在從他臉上找不出激動。

溫窈輕音“喔”一聲。

心里是失望低落的，不開心。

她還以為，陸南西聽到她懷孕有孩子的消息，會高興的不知所措，會激動，或者把她抱起來狠狠地親一番。

都沒有。

他反應平平靜靜的，沒有很在意。

沒再說關于懷孕的事，溫窈去拿手機，手指霹靂吧啦快速打了一行字出來。

【下去吃飯吧，阿姨飯做好了。你先下去，還是等我換了衣服和你一起下去？時七應該還在樓下等著，應該找你。】

有很多事，比如他做了什麼，任務結束了嗎？

去了哪里，又怎麼受的傷。

那場爆炸究竟怎麼回事。

還有和他在一起的那個人，又是誰？

以及這麼些天，他明明沒死還活著，為什麼不放出消息讓她知道，害她哭害她傷心，而且也不回來。是他的計劃，還是措手不及？

他的未來，計劃里有沒有考慮過她？

為什麼，時七推來輪椅……

太多的迷惑和想知道的，她都想全部弄清楚。

可轉念又想，有些事，就算她問了，陸南西那個死性子也未必會告訴她。他是警察的身份就隱藏著七年，她跟他一起那麼久，都不知道也未曾發覺過。

這個男人，隱藏的太深。

他的心思，若不讓你知道，也很難猜透。

算了，溫窈想，以后時間長，她有的是時間慢慢問他，先換衣服下樓吃飯。

陸南西等溫窈換好衣服一起下樓。

阿姨很有眼力色，立馬把餐廳椅子拉開，廚房里做的早餐端出來，拿了幾只碗，擺上筷子，又給溫窈沖了一杯孕婦牛奶。

時七看到陸南西，原本想幫忙扶他，覺得溫窈的小身板弱不經風，怕撐不住陸南西，他剛抬腳往樓梯上跨兩步。

就聽到陸南西開口。

“不用上來，吃飯了嗎？”

時七收住腳步，“沒呢。”

陸南西發話：“那坐桌，一起吃。”

陸南西身上有傷，他不能多走動，讓時七把輪椅推過來，他坐上去方便省些力。

阿姨給陸南西盛了一碗粥。

陸南西只能吃飲食清淡的，養傷。

時七吃口包子，玩笑說：“西哥，論誰狠也就只有你了，如今想做的都做了，沒人攔住得了你，卻跟陸晉佑比著了。”

“吃包子都堵不住你嘴！”溫窈出聲。

被溫窈突然冷懟一句的時七：“……”

她就知道時七是故意的，陸南西耳朵根本聽不見，也沒看時七的嘴形，這個餐桌吃飯的除了他們兩個，就剩她了。

顯而易見，時七說給溫窈聽的。

溫窈還想說，被一只修長伸過來的手臂按住手背，她轉頭，看到陸南西漆黑沉靜的眼睛，心口上那股躁動生氣一瞬間消散了。

陸南西說：“快吃，粥涼了。”

他又拿起公筷，往溫窈碗里夾了一個熱氣騰騰的包子，說：“多吃些，太瘦了營養不良，別餓著小東西了。”

時七接話道：“什麼小東西？”

陸南西聽不到，這話自然是問溫窈。

溫窈心里有氣。

她還惦記著陸南西出事后，她打電話給時七，然而時七一直拒接電話的事。

她說：“趕緊吃，吃完了快走。”

這是含蓄的趕人走，讓他吃完了快點滾蛋！

時七：“……”

心里罵了個艸！

飯后，時七在客廳跟陸南西手機交流著事，陸南西側頭看著溫窈，目光里透著一種復雜的情愫，溫窈看不懂。

但卻明白，陸南西不想讓她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