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快要炸了。
再然后,她都想起來了。所有一切。
幾分鐘后,她推開陸南西。
溫窈身上只著上下內衣,沒顧忌陸南西現在什麼臉色和眼神,她抽了白色浴巾裹在身上,光腳踏入浴池里。
抱著自己,整個人裹在水下。
一池的熱水浸泡著,也去除不了溫窈心上的冷意,她頭發入水,發稍打濕。
溫窈抿抿唇角,“你出去吧。”
陸南西沒有動。
他猶如一個靜立的雕像,麻木僵硬的站著。
“你不用陪著,我自己能洗。”
她知道陸南西不會放心她,也明白他心里的擔心,又輕聲說了句。
“我不會自殺的。你放心。”
“我哥還在醫院躺著,人沒醒,我要回去照顧他,直到他醒來。”
溫窈最后說了句:“我還沒去看爺爺。”
陸南西呼吸一滯,一顆心顫抖。
他走到浴缸邊,蹲下來,眼睛被浴室熱氣熏的像蒙了一層濕霧,手抬起,伸到半空中,快要碰到溫窈頭發時,僵硬住。
幾秒后,陸南西收回手。
他手指輕輕碰了碰她的臉,溫窈一躲。
陸南西沙啞聲:“是不是都想起來了?”
溫窈頭埋進膝蓋里。
等很久,久到陸南西兩條腿都蹲的發麻發酸的時候,才聽到溫窈說話。
“是。”
陸南西心里一松,同時心上也一空。
他想張口,不知道該說什麼,怎麼勸溫窈,又如何安慰讓她不那麼難受,心里積壓的痛緩解一些,他有些詞窮。
“你出去吧,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溫窈趕人走了。
沉默了一會兒后,陸南西才答應。
“好。”
陸南西走了,把浴室的門關上,從溫窈受到刺激突然頭疼然后想起來一切后,她就再也沒有看陸南西一眼。
————
陸南西出去后,他把巴圖給他的那把槍重新換了位置,收好后,他站在窗口往下看,目空一切看好久后,他拿手機。
給溫祈遠發短信。
【她都想起來了,剛剛,沒帶她看醫生。】
溫祈遠在家里,收到短信時,他還不信。
他電話直接打給陸南西。
“陸南西,你是說窈窈好了?”
陸南西捏著打火機一角,垂眼,“嗯。”
他擔心,也糾結,目光沉沉。
陸南西跟溫祈遠關系很復雜的那種,彼此都救過對方的命,算是有過命交情,可是在某些方面,又透著疏遠距離。
誰也走不進誰。
說到底,這兩個男人,是同一類型的男人。
冷寡淡漠,拒人千里,不信任任何人,只相信自己。
同時,又孤獨,渴求著暖。
陸南西回頭看了一眼浴室方向,他不禁想跟溫祈遠說說話,話多了些:“我怕她好不起來,又怕她什麼都想起來。我之前還想過,她要是真的忘了,病了,不治,也好,至少她不會一直那麼傷心難過,有我會陪著她。”
可又舍不得。
那樣的溫窈,不是真實完整的。
溫窈可以逃避,可陸南西不能掩耳盜鈴。
溫祈遠心里明白陸南西什麼意思,他說:“逃避解決不了問題,躲過了初一躲不過十五,她不可能一輩子都想不起來。”
“陸南西,你想好,要告訴她?”
告訴溫窈,婚禮那天的車禍,不是意外。
——是有人蓄意的安排。
陸南西反問:“能瞞的了多久?”
溫祈遠那頭沉默了。
半晌,陸南西一字一句,低聲說:“她父母的車禍,不是意外,是因為她的原因。在她婚禮上動手,一下解決掉她的五個親人,那些人想報復,想摧毀她,先殺了她的父母她的家人,再找機會讓她意外死。”
“只不過是因為,她善意的一個施于援手,導致警方抓了線人,搗毀了鷹境的人大半年的精心策劃和布局,當年毒梟王成的女兒被警方抓獲,當場被警方開槍,一尸兩命。”
“想殺溫窈的人,是王成,還有他女兒的未婚夫,并不是因為溫揚的原因。”
陸南西說完這些話后,沉默下去。
溫祈遠那頭也沉默。
陸南西剛才說的,溫祈遠也都知道了。
不知道是誰送的,一個錄音筆,寄到溫祈遠家里,溫祈遠打開聽了。里面一個男人偽裝過的聲音,說的內容跟陸南西說的差不多。
溫祈遠問:“錄音筆是你寄我的?”
陸南西不知情,“什麼錄音筆?”
那就不是陸南西了。
看樣子,他不知道錄音筆的事。
溫祈遠說:“沒什麼,你說的事,我安排的人都查到了,也是剛知道沒多久。”
不可能,這是陸南西心里第一個想法。
溫祈遠不可能查的這麼清楚。
溫祈遠的反應,印證了陸南西心底的猜測,他越來越確定,秦桑這個人,就是溫揚。溫窈的二哥,根本就沒有死。
他只不過是“死了”。
然后置之死地而后生。
換了一個身份,和一張臉,不再是溫揚。
陸南西準備掛電話,溫祈遠叫住他。
“陸南西。”
“你究竟是不是警察,不用回答我,你自己心里有數明白。如果你是,你考慮過溫窈嗎,不管你是利用她,還是因為愛,你完成了任務,可以赴死,她呢?”
“她不會承受起再失去一次摯愛。”
陸南西說了一句“我知道”,掛了。
————
溫窈很久都沒出來,洗澡水都涼了,還是陸南西打不開門,撞來了門進去,裹著浴巾把人從水里抱出來。
溫窈頭發濕噠噠的,往下滴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