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了一盆溫水,拿毛巾打濕,小心的擦她手上的黑泥。溫窈的手指與肉處分不清是新傷還是舊傷,化開的黑色臟水里混著血。
溫窈也不喊疼。
她就一瞬不眨的盯著陸南西看。
陸南西抬頭,對上溫窈的眼。
他問:“疼嗎?”
溫窈不說話,就那麼看著溫窈。
陸南西繼續給溫窈擦手,他知道她不會不疼,只是不喊不說,讓自己忍著,這樣也算是一種對自己的懲罰。
只有她痛了,才覺得自己良心安一些。
陸南西看到臟了的盆里水,重新換一盆。
他去擦溫窈另外一只手。
他邊弄邊說:“怪我,是我不好,不應該離開那麼長時間,把你交給別人照看。以后我走哪兒都帶著你,不會讓你離開我半步。”
陸南西心有余悸:“差點弄丟了你。”
找不到溫窈那會兒,他慌又怕,快要發瘋。
雖然,是溫窈自己想走的。
陸南西也猜到,她知道了爺爺去世的時候會有多痛苦,難以承受。
溫窈的的確確,承受不住。
她難受,不知道怎麼樣才能緩解那種痛苦。
心臟承受不了,感覺快要爆炸。
她到山上挖呀挖呀,一塊塊,一寸寸,挖的土越多,挖的溝越深,她越是不覺得痛了。小時候她不喜歡泥巴。
因為會弄臟她的白裙子。
爺爺奶奶就說啊,人最不能討厭的就是大地。
所有有生命的,土里來,土里去。
人也是一樣,最后要落葉歸根,要入土。
溫窈就喜歡上挖東西了,不覺得泥巴和土有多臟,她把不開心的事,不能說的事,都寫進土里,然后埋起來。
填平后,就開心了。
在后山上,一場雨讓溫窈全身冷的發抖,她想起了賣火柴的小女孩,大概就是像她這樣幻想著溫暖,在雪里活活凍死。
溫隨的身影在眼前一晃而過。
溫窈喃喃低語,不能死,她還不能死。
她要活著,等溫隨醒了,她要道歉贖罪。
求他的原諒。
然后,溫窈就自己回來了。
————
陸南西把溫窈兩只手都擦干凈,涂上藥膏,然后纏上紗布,最后用防水層又覆蓋了一圈,確定不會透水碰到傷口。
他怕溫窈會疼。
溫窈依舊一言不發,像是不會說話。
除了找到人時,她開口脆弱喊的那兩句哥哥之外,她又像患了自閉癥的兒童一樣,安安靜靜的,一句話都不肯張嘴說。
陸南西站起身,喊:“窈窈。”
他像對待易碎的脆娃娃一樣對待溫窈,生怕他哪兒做的不對,碰碎了她。
陸南西脫她衣服前,先告訴她,說:“你渾身冰涼,落水了又淋了雨,需要洗澡,熱水驅驅寒。你手不能動,我幫你洗。”
他柔聲:“好不好?”
溫窈沒反應,她看著陸南西的唇一張一合,很輕柔的再說什麼,她閉了閉眼。
他剛剛說了什麼,她沒聽見。
沒回答,陸南西就當默認。
他不能由著她,一直這麼穿著濕寒的衣服。
他伸手解溫窈衣服扣子。
先是外衣,然后是薄款毛衣,最后是內衣。
她很白,內衣是黑色,很柔,也很欲。
溫窈原本很圓潤,因為人瘦太多,那兩處也縮了水,陸南西只停留一秒,視線移開,他手伸到她背后,解開她內衣扣子。
陸南西手指碰到溫窈后背肌膚時,明顯感覺到溫窈身體緊繃著,她肩膀輕微顫抖了一下,而后,她似乎又放松了。
也許知道面前這個男人是陸南西。
她不排斥他,身體本能的對他沒有排斥。
陸南西心里驀然一松。
他原本還擔心,他碰她,溫窈會有過激反應。
————
等溫窈的人恍恍惚惚有了點反應,她已經被陸南西抱起來,身上沒有一件衣服,只裹著一條白色的浴巾。
光腳踩在攤著濕衣服的地板上。
她手指張不開,被整個纏住了。
嘩嘩啦啦的溫熱水淋在身上,驅散著身體毛孔里的冷意,每一寸皮膚都舒緩放松下來,腿一軟,溫窈腿站不住。
她身體軟軟往下滑。
陸南西勾住溫窈細瘦柔軟的腰身,他摟住她翻轉下,陸南西靠著白色瓷磚,溫窈被陸南西手臂抱住,人趴在他懷里。
溫窈抬著頭,水讓她睜不開眼。
陸南西低頭,看著懷里的溫窈。
他手掌撫摸著她的濕發,笑了笑。
溫窈睜開眼睛時,就看見陸南西的笑。
她上前一步,似小心又主動的靠近陸南西,她手放在他的胸口,輕輕按在他的心口上。手被綁住了,寫不了想說的話。
字不能寫,只能用語言表達。
可溫窈不想說話。
她想告訴陸南西——
我不好,命不好,你應該離遠遠的,還當寶貝一樣要我,和我在一起嗎?
我害死了家人。
我是個不祥的人,會害死我身邊親近的人。
陸南西,我想離婚,我們離婚吧。
……
溫窈張了張嘴,她說不出來,發不了音。
她就仰頭看著陸南西,眼神里悲凄。
陸南西握住溫窈的手,他凝視著她,一字一句認真說:“不是你的錯,不怨你。”
“不怪你,好好的,所有人都希望,你快快樂樂的活下去,好好活著。”
“他們都愛你。”
“還有我,我很愛、很愛你,溫窈窈。”
溫窈咽下了那些話。
她身體貼上陸南西,唇碰了碰陸南西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