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南西回頭，疑惑道：“怎麼了？”

他關心問：“是不是走累了腿疼？”

溫窈搖搖頭，不是，她目光望著距離幾米遠外的糖葫蘆小攤。

陸南西轉過頭順著看過去，是山楂糖葫蘆，還有草莓橘子味的。一瞬間，陸南西心臟不自覺地柔軟，溫窈這個樣子，就像是一個眼睛里有著渴望的小女孩一樣。

不過是冰糖葫蘆。

他眼神溫柔的看她，“想吃糖葫蘆？”

溫窈點點頭，陸南西寵溺的笑著說，“好，我給你買。”

陸南西轉身剛要走，去買，溫窈拉住陸南西的衣服，等他轉過身，她依舊不想開口說話，而是在陸南西的手心上寫了一個數字。

三。

她的意思是讓陸南西買三串回來。

陸南西愣下，而后笑了笑，“好。”

只要是她想要的，他什麼都給她買。

陸南西一共買了九串回來，給了溫窈一個，剩下的都打包裝起來。溫窈吃之前，陸南西把竹簽的尖端掰掉，后遞給溫窈。

他牽著她繼續往前走，溫窈小口咬著糖葫蘆。

她吃的很慢，酸酸甜甜的滋味入口，滑過嗓眼，落到心尖上卻是酸澀，溫窈低著頭咬著山楂肉，鼻子酸澀澀的，一瞬間很想哭。

她十八歲成人禮那天，溫隨送了她十八個冰糖葫蘆。

因為糖葫蘆象征著幸福和團圓，小時候奶奶也常常給溫窈買糖葫蘆吃，說能治病還能解小饞貓的嘴饞。

還在世時，奶奶常說，窈窈，我們溫家小丫頭會越長越漂亮，長命百歲。

十八歲那天，溫隨說，妹妹，大哥祝你一生順遂稱心而活，永遠沒有愁和煩。

如果有，那就讓兩個哥哥在前面替她頂著。

溫窈又咬一口，她一滴眼淚不受控制滾落到山楂上。

陸南西注意到溫窈情緒不對了，他心口一緊，松開溫窈的手，攬住溫窈肩膀往懷里摟緊了些，無聲的抱了抱溫窈。

但凡經過廟宇，不能大小，溫窈都會進去。

這次一樣，她進去后，很久都沒出來。

陸南西眼睛一刻都沒離開過溫窈身上，他的女人在祈禱，為了還醒不過來的溫隨。她脊背挺的僵直，雙腿跪在鋪墊上，雙手合十。

一個小時過去，她仍舊一動不動。

陸南西怕溫窈再這樣強撐跪下去，溫窈身體吃不消，他剛要抬腳過去，一個年輕漂亮女孩忽然攔住他，找他搭訕。

年輕姑娘手里拿著求姻緣的紅絲線。

“先生，我覺得我們挺有緣的，能加個微信？”

陸南西淡漠說：“我結婚了。”

說完，人繞開走了。

陸南西徑直走到溫窈身邊，他蹲下去，低聲喊了一聲：“窈窈。”

溫窈以為陸南西等太久等不耐煩了，恍惚之中她睜開眼睛，想站起來，因跪太久的緣故，她站起到一半就兩腿發軟發麻的往前栽。

被陸南西一手摟住，帶進懷里。

溫窈緊閉著眼眼睛，皺眉，她頭暈眼前發黑。

“不舒服？”陸南西擔心問。

溫窈沒點頭也沒搖頭，還是不吭聲。

她很不舒服，手緊揪著陸南西衣服，越揪越用力，只覺得胃里面翻江倒海。

陸南西沒耽誤，立馬把溫窈帶出去，到人少空氣流通的地方，讓溫窈坐花壇邊休息下。他蹲下身，蹲在溫窈面前，看著她。

溫窈臉上有些發白。

陸南西突然后悔帶她來人多的地方了。

人越多，她的心就越空，情緒會容易起波動。

陸南西很矛盾，又想讓她有起伏情緒，又不舍得她有了情緒傷心難過。

逛到最后，陸南西遇到兩個賣寵物的商販。

他停在一家面前，蹲下去，挑挑揀揀，給溫窈買了只灰色兔子。這家老板看一一眼陸南西穿著，又看了看溫窈。

沒其他客人，他一口咬價六十。

平時里也就二十都能賣的兔子，碰到有錢人了看著還是外來游客，能宰一個是一個，這年頭錢可真是不好掙。

陸南西也不講價，爽快的掏一百塊錢。

見陸南西竟然不講價，還這麼大方，任宰的掏錢付賬，旁邊的買兔子老板看傻子一樣的眼神看陸南西。

這人怕不是太有錢，就是個二缺貨。

人比人，真是要氣死了喔。

這年頭錢不好掙啊，陸南西這樣財大氣粗的客戶也是一天也碰不到幾個。

找完錢，陸南西拎著兔子走。

他去牽溫窈手，溫窈先一步伸手，她不是要牽他，而是在他掌心寫字，她手指軟軟的，很細也很白。

陸南西手心癢癢的。

他低頭看著溫窈臉龐，眼神里都是寵溺溫柔。

溫窈寫了一個字，貴。

他買貴了，六十，他是傻子嗎？

之前她買個小烏龜，二十五塊錢，她跟老板講價二十買下來，給陸南西說，陸南西還嘲笑她傻冒，買貴了。

寫完，溫窈收手，卻被陸南西一手握住。

他跟她手十指緊扣，“貴就貴吧。”

口氣完全沒有被宰了的生氣，很平靜。

他說完，旁邊另家賣兔子的老板看著溫窈口氣陰陽怪氣的說了聲：“長得挺漂亮，不過還真可惜，不會說話，啞巴啊。”

這一句話，突然刺激了溫窈的記憶。

她出車禍眼睛失明住院時，她看不見，聽到過門口經過的人說，“長得挺漂亮，就是可惜眼睛看不見，是個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