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腿一軟,整個人栽地上。
陸南西心滯的立馬想要過去,被溫祈遠伸手攔住了,他阻止陸南西。
“你別去,不要去!”
陸南西緊緊握著拳頭,很久后,手放開。
溫棠腿疼的站不起來,她就爬。
她爬,也要爬過去,爬到父母面前。
她會親口告訴他們,對不起,女兒來晚了,女兒錯了,女兒不孝。她不該不聽話,跟媽媽賭氣鬧脾氣,不該穿上婚紗。
她錯了。
只要爸媽伯父伯母都活過來,只要溫隨平安無事,她愿意去死,愿意贖罪,愿意以她的命換回來他們的命!
溫棠一路爬到父母遺體前,放聲跪著哭。
她哭的聲音讓很多人跟著落淚。
溫棠還是沒法接受事實,受不了。
她完全受不了,抓爛手背皮膚,胳膊咬的出了血,唇也咬破的出血,她恨自己怨自己,手死死抓著床,因用力兩只手指甲斷裂。
兩雙手都在流血。
很懼人,可沒人勸阻。
她需要情緒發泄,否則,她會活不下去。
她會死的。
溫棠過于悲傷,難過的暈過去不久,被陸南西剛想要送去醫院,醫院那頭就來了消息。
情況很不好,溫隨——
他快不行了。
三天后。
一輛輛車停在山下道路上,蜿蜿蜒蜒,來的人一個個身著黑服,臉上沉默哀痛,抬腳走上一層層臺階。
前兩日下過雨,今天沒有太陽,是陰天,路面上還有坑洼的水凹,有人的鞋底里也粘了草叢邊上的濕泥巴。
郁郁蔥蔥的松柏,圍繞著青灰色的水泥。
一座座,一層層。
那些冷寂的灰泥橫豎交叉,無邊著的蔓延。
其中,就埋藏著溫家四個長輩。
一行人彎腰,低頭深深鞠躬。
每個人臉上各自都有各自的傷悲難過,來的人里有溫氏公司的股東,也有溫棠父母的學生,他們的同事,學校的老師。
最前面,全身黑衣服的岑詩可和沈元君扶著一位白發老人,是溫老爺子。
他因為心態年輕,身體健康,所以年紀大了,還依然是一頭黑發。
而從黑發到滿頭白發,只經過了短短的兩天時間,一天時間里,他失去了兩個兒子,兩個兒媳,還有一個孫子熬在生死邊緣。
老人滄桑的臉上,藏不住憔悴和悲傷。
岑詩可眼睛很紅,“爺爺。”
沈元君哽著,也說:“爸,注意好自己身體。”
人死不能復生,活著的人還要繼續。
再難過,都要走下去。
岑詩可和沈元君一起攙扶著溫老爺子離開,其他人也都慢慢散了。突然間,溫棠父親的一個學生抽泣出聲,惹哭了另外一個女生。
兩個人抱頭傷心著。
除此之外,就剩下了三個人沒走。
陸南西一身黑襯衫黑褲子,沉默的站在溫祈遠旁邊,他幾乎沒怎麼動過,眉目很沉,桃花眼里透著無人懂的情緒。
他視線盯在溫棠母親的照片上,沒挪開過眼。
他右邊,是溫祈遠。
溫祈遠今天戴上了一副眼鏡,他取下來,用手擦了擦邊緣,注意到旁邊輕微吸鼻子聲,他捏著眼鏡架看過去。
魏真意一雙眼睛紅紅的,像只兔子。
溫祈遠伸手把魏真意摟懷里,壓著她的頭按胸口,無聲的拍了拍她后背。
魏真意突然又想哭了。
眼淚控制不住流出來,她摟住了溫祈遠。
溫祈遠視線看向遠處,目光放空。
所有該來的人,基本都來了。
在場的人,唯獨少了兩個人沒有來。
一個是溫棠,一個是溫隨。
兩個人都在醫院躺著。
一個是真的來不了,還在深度昏迷中,一個是不肯接受事實現實,沉浸在自欺欺人里,她不會來。
————
陸南西是最后一個走的。
他在溫棠父母前跪了下去,連磕了三個頭,站起來后又呆了很久,才離開。
走到一半,他停下,扭過頭。
距離十多米處有一顆樹,樹下站著一個人,半側著身體,身形高大,是個男人,穿著黑衣黑帽子,臉上帶了黑色的口罩。
很難辨認,可陸南西一眼認出來了。
秦桑。
陸南西沉了眼,一步步走過去。
走到跟前,那人把口罩往鼻子上推了推,更遮了些臉,裝作祭拜完低頭走,擦肩而過時,陸南西揪住那人的衣領。
下一秒,情況就反過來了。
陸南西被按住肩膀,后背壓在樹干上。
“秦桑秦總,我是該繼續叫你一聲秦總,還是該叫你一聲,二哥?”
秦桑眼底眸光變冷。
陸南西嗤笑聲,下一秒他眼神狠戾起來,突然動手去撞秦桑下巴,秦桑有防備,警惕性有很高,他立馬偏頭牽制,隨后松手。
秦桑冷笑下:“手臂這是好了?”
“幸虧碰著你,沒斷。”陸南西面無表情回句。
秦桑視線下移,看了他手臂一眼,再懶得跟陸南西說話,他活動下手腕掉頭就走,陸南西盯著秦桑背影。
等他走幾步遠,他喊了一個名字。
“溫揚!”
陸南西接著說,一字一句:“我一直捧一個女人,叫林苭,她和岑詩可一樣,都是舞蹈行業的,更是競爭對手。”
秦桑腳步一頓,兩秒后,人回頭。
陸南西朝人走過去,四下無人,他沒有說他的職業,也沒有揭穿他的身份,只說些無關緊要無關痛癢的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