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
陸南西自嘲一笑,他唇角犯著苦澀。
“我舍不得,她會哭的。”
她眼睛因為他,最長的時間失明過一年,陸南西哪里再舍得她哭。
還有就是,陸南西沉聲說:“她懷孕了。”
紀沐北一臉錯愕,想問誰的。
轉念一想,就知道問了多余。
如果溫棠懷的孩子是陸南西的,就不會有溫棠嫁給別人一說,陸南西就不允許。
想到那次下雨,溫窈從云南回來,陸南西一個電話把溫窈叫過來,溫窈來了,卻看到陸南西身邊坐著旁的女人。
那時候,溫窈心里并不好受吧。
可惜,風水輪流轉。
如今,疼的人,換成了陸南西。
————
聊了些陸南西的身體,又聊到南熾的死。
紀沐北說正事,“我也是不巧碰到,也就聽到了。南熾的死不是意外,也不能說他是因抑郁癥想不開。他聽到了有關他的身世,你那個三弟,親口說的。”
那天也是湊巧,紀沐北約了朋友談事。
那次聊很晚,大約到夜里十點半左右,紀沐北鄰臨走前去了一趟衛生間,回來時經過假山景石處,他煙癮犯了。
就站在垃圾桶邊,安靜抽一支煙。
然后,聽到有人過來,有人交談說話。
紀沐北也沒在意,沒想偷聽,抽完了煙就走。
結果,竟意外聽到了陸南熾名字。
那些人似乎也出來透氣,有打火機聲,一邊抽煙,一邊在聊陸南熾跳樓死的事。語氣沒聽出惋惜心疼,嘲笑倒是有幾分。
紀沐北聽著聽著就察覺到不對勁。
他掐了煙,不動聲色的聽。
后來,出現一道一直沒說話的男人嗓音,紀沐北聽出來了,是陸晉凡。
幾個人里,還有江岸。
江岸聲沉說:“晉凡,那是一條人命。”
陸晉凡當時說,“心里脆弱,知道了真相自己想不開尋死覓活的,怪不了別人。要怪只怪他自己承受力差,被陸南西保護的太好了,一顆心經不起半點委屈。”
陸晉凡:“沒有人想讓他死,是他自己沒半點承受力。他是個野種,還是個雜種,身上混著不知道幾個人的血,這是個事實。”
有人問:“陸南西知不知道南熾不是他親弟?”
陸晉凡就笑:“他知道。”
就是因為陸南西知道,而陸南熾卻什麼都不知道,所以死的人是陸南熾,毀的是最脆弱,最干凈,最接受不了真相背后骯臟齷齪的那個。
而不是陸南西。
……
紀沐北嘆口氣,“你們陸家,斗的太厲害。”
具體到什麼程度,外人就不是很清楚了。
“陸晉凡。”陸南西冷笑下。
因為江染出車禍死了的事,陸晉凡把一切錯怪罪到溫家頭上,怪溫窈頭上,自然陸南西也就跟著受牽連。
溫窈動不了,陸南西也動不了。
所以,就動了陸南熾。
人都會朝著最軟弱,最好欺負的軟柿子下手。
這是人性。
手因為用力,陸南西捏碎了飲料罐一角,手掌被鋒利的邊兒割到手,流血了。
陸南西低頭看一眼手,沒所謂。
他抽出紙,隨便的把手上血擦干凈。
帶血的衛生紙揉成一團,丟到旁邊垃圾桶。
紀沐北知道陸南西脾氣,他關心:“你能不能把自己當回事,愛惜點自己,你真當你是鐵打的,身上長的不是肉?”
陸南西不說話。
紀沐北也不是個愛多說話的人,他勸:“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可你打算怎麼做,拿刀殺了陸晉凡他們那一家?”
陸南西:“我倒是想。”
他低聲笑了笑,笑意不入眼底。
陸南西說:“心愛的女人留不住,南熾也保護不住。陸家給我設的圈套,我一腳踏進去了也別想著輕易就能抽身而退。”
“我現在也沒有什麼了,一無所有。”
陸南西往后靠沙發背,他目光沉沉,“我倒是想,如果能同歸于盡,我死前,也一定毀了整個陸家。否則,就沒意義了。我沒那麼容易就垮了,我不是南熾。”
招惹他的,他會一步步,連血帶骨頭去吞。
陸家那些人,也別想再高枕無憂。
至于別的,陸南西不再多說。
他不想把紀沐北牽扯進來。
談差不多,陸南西累了,手蓋住額頭,閉著眼休息,不想再說話。
他情緒不好。
紀沐北把龍井茶葉的底子喝完,他把杯子拿去沖洗了,放回杯架。
回到客廳,他看著坐沙發上的陸南西。
問一句:“南西,我一直有個疑問,你到底愛誰,是林苭,還是溫窈。你對溫窈,到底是什麼樣的感情?”
陸南西身體一僵。
拿開手,他自嘲一笑,說了一句話,“海底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
紀沐北走了。
走到門口,背后忽又聽到陸南西說話。
“我愛溫窈,比我以為的還要很愛她。”
只是,他明白的太晚了。
九號上午,岑詩可趕回南湘。
她一下機,歇都不帶歇的,約溫棠出來,拉著溫棠逛街,順便把魏真意也叫上了。
三個女人一起,人多就是熱鬧,計劃著先去商場買禮物、選衣服,下午還要做美容,不光是臉,全身還要美白一遍。
魏真意笑著調侃:“詩姐,我看你比窈窈姐都興奮,好像明天要結婚的人是你呢。”
岑詩可挑眉:“周商那種條件的男人,我可夠不著,碰也碰不到。”
這話說的,溫棠不免護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