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時不是經常聽說醫院交費掛號都要排長隊麼,可今天交個費才用了五分鐘。我拿著病歷本去觀察室門口溜達了一圈兒,小窗戶里看見高昔揚站在沈慢對面兒一臉嚴峻,沈慢正低著頭似乎有點兒難為情。
充分了解到現在不是進去的好時機。
于是我又就去走廊上坐了一會兒,隨手翻著沈慢的病例,剛好翻到最后一個空白頁,忽然聽到頭頂穿來一個聲音,“原來你真有病。”
我以為在跟別人說話,也就沒應聲。隔了好一會兒覺得面前的陰影還在,我才抬起頭看著逆光而立的男人,不解地說:“你在跟我說話?”
“就是你啊,我跟了你好久了。”他在我旁邊坐下來,伸手就要拿我手里的病歷本,“你怎麼了?”
我向后躲了躲警惕的看著他,難道是遇見變態了?腦子里又把他剛才的話回想了一遍,他似乎是……說我有病?
我又打量他一回,確定自己不認識他,于是給他指路,“神經衛生科,右轉坐電梯下三樓。”
男人就笑了,也不生氣,問我,“你是模特麼?”
我沒理他。
他不屈不撓,嘴邊兒若有似無的笑容也沒有因為我的冷淡而消退,他說:“有沒有興趣拍雜志,我這兒還缺一個封面女郎。”
于是我就懂了,這是遭遇騙子的節奏。
模特圈兒拿這種借口騙人的事情太多了。有好一點兒的,去了公司先讓你交錢,說那是會費,入了會才有活動。這樣騙財也就算了,我甚至聽過挺多剛出道的小野模被人騙色的,很多人打著私拍或者在酒店面試什麼的騙小模特。
我倒是也遇到過,可沒想到在醫院里也能遇到。
可看他的樣子,似乎也不像是騙財騙色的。但現在這個世道誰說得準呢,萬一是個妄想癥患者怎麼辦。本著自我保護的心態,我選擇了惹不起那就躲。
可我沒想到他竟然認識沈慢,起初我以為他是沈慢的那個神秘金主,可看沈慢的表情倒像是她的朋友。后來沈慢跟我說,宋朗就是一個花花公子,別看平時總是笑臉迎人,但其實挺深不可測的。
我聽一聽也就過去了,沒什麼特別的感覺。我覺得我之于宋朗,也只是萬花叢中的一朵剛好開的艷麗的花朵而已,能采到最好,采不到于他而言也沒有任何損失。
當然,他之于我也只是——色胚。
可我沒想到宋朗挺執著的,也許他認識的小姑娘,無一不是把他捧上天或者勾勾手指頭就投懷送抱的。可能我是個例外,所以讓他覺得有趣。
既然知道我跟沈慢是好朋友,那宋朗要到我的電話很容易。不是一般追姑娘的套路,宋朗給我打的第一個電話,是讓我去他的雜志社視鏡。
其實我鏡頭感并不太好,很多都是靠臺下對著鏡子一遍又一遍的練習表情動作。我還是比較適合走在T臺上,用句行話說,就是我的臺風很壓場。
接到宋朗電話的時候我正在出一個車展,對著無數鏡頭笑的臉都快僵了。休息的時候一邊揉著臉一邊聽他在電話那邊兒源源不竭的介紹自己的雜志社,說了很久覺得不對勁兒,才問我,“姜憶,你在聽麼?”
我嗯了一聲,脫力似的,“我在xx呢。”
那是經常辦車展的地方,宋朗就懂了,只說了一句,“那你先忙。”
等下一場上臺的時候,我就遇到一個很奇怪的攝影師。
一般的攝影師每個模特也就拍幾張照片,覺得有成片之后會去拍別人。但這人一直把相機擺在眼前,拍了足足五分鐘才把相機拿開。
緊接著就看到一張熟悉的臉,是剛才給我打電話的宋朗。我很本能的就微笑了,在臺上看到認識的人是很容易笑的,哪怕我跟他并不熟。
見我笑了,宋朗又拿起相機拍了幾張,之后他把一只手插在口袋里另一只手揚揚相機問我,“美女,這車怎麼賣啊?”
可能是因為之前太累了,情緒也太緊繃了,這句話又把我逗樂了。旁邊兒的小姑娘就瞅我,可宋朗像沒看見似的繼續逗我,逗著逗著就把保安逗來了。
保安可能以為宋朗在調戲我,當然他也確實是在調戲我,但此調戲非彼調戲。可保安并不知道,就請他離開展臺。
宋朗有點兒急了,指著我說:“我跟她認識!”
保安就看向我投來一個詢問的眼神兒,我收起笑容抿起嘴巴,十分高冷的搖了搖頭。
車展結束之后我在停車場看見一臉氣急敗壞的宋朗,他看到我咬著牙說:“姜憶,你真行!”
其實我也不是故意的,當時廠家就在旁邊兒,我實在不能說我認識他,太沒職業道德了。
上車之后我瞟一眼后座上他擺著的相機,“沒想到你還會拍照。”
宋朗一臉得意,“那你以為呢?”
我回過頭直視前方,“我以為你只會跟女人打交道。”
“你這人真是……”宋朗開車的間隙分神看我,“我跟你有仇麼?你怎麼和我說話總是夾槍帶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