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算是剛進圈子,血性還沒被磨光,看到他們這個樣子就有點兒看不下去,于是多了句嘴,“別拍了,爆料比救人還重要?”
記者上下打量我一眼,沒搭理我繼續拍。
里面亂哄哄的,看了兩分鐘也不見有什麼結果。我估摸著我們在這兒也幫不上什麼忙只能礙事兒,就示意陳旸跟我先回隔壁影棚。
還沒來得及轉身,忽然聽到人群里有人大聲喊,“趕緊叫救護車啊!”
然后就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救護車太慢了,我先送她去醫院。”
緊接著人群自動向兩側分開,我這才看到影棚里掉了一地鋼管和道具。在這一片雜亂中,陸叢抱著胡靜急匆匆往外走。胡靜似乎很痛苦,一直低著頭把整個身子縮到陸叢懷里。
我怔怔看著他們離我越來越近,陸叢走到我面前時,皺眉瞟了一眼我的胸口,又瞟一眼還沒來得及穿上衣的陳旸。
我張了張嘴,想問問他胡靜沒事吧,可還沒有來得及說話,他已經抱著胡靜匆匆離開了。
一大波人洋洋灑灑跟出去看熱鬧,片場里的人頓時少了一半。還有人探著頭不住張望,這時候導演手一揮,“都特閑是不是!該干嘛干嘛去!”
我還在剛才的震驚中回不過神來,受傷的竟然是胡靜,她傷的要不要緊?接著又一想,陸叢是什麼時候來的?
“早就來了,清場的時候把他也清出去了。”
回答我的是陳旸,我茫然看他,這才反應過來心里面嘀咕著這句話不知道怎麼就念出來了。
出了這樣的事兒,陳旸的臉色也不大好看,微微皺眉又看一眼停車場的方向,對我說:“別看了,人都走了。”
我收回視線,訕訕的跟著他往影棚走。
回到片場,每個人都已經就位,我又重新躺到那張雕花的木床上,脫了衣服扯過被子把自己蓋嚴實。陳旸翻身壓到我身上,兩只手撐在我的肩膀兩側,面無表情看著我。
我牽了下嘴角,眼睛一閉頗有一些視死如歸,“來吧!”
然后陳旸真的就來了,在導演還沒喊開始的時候他就來了!他貼著我的嘴巴親,起初我沒反應過來,直到導演喊了一句,“唉,還沒開始拍呢!”
陳旸這才抬起頭來,嘴巴一抿,“我先試試戲。”
全場的人都笑了。陳旸平時在片場里挺活躍的,所以大家只當他是開玩笑,并沒有再做他想。可我明顯感覺到他的神情不對,總是掛在嘴角的笑意早就消失不見,看我的時候總是不冷不熱的。
導演也笑了,“試完了吧?那正式開始了啊。”頓了頓,忽然說:“唉,燈光你怎麼回事兒?”
陳旸又低頭看我一眼,見我怔怔出神,嘆一口氣,轉頭跟導演說:“導演,要不這段先等等再拍吧。”
剛才的氣氛被打斷了之后,再想重新進入狀態就很難。導演也了解,因為剛才的事故,有一部分人已經在檢查道具,害怕再次發生什麼事故,防患于未然。
其實不光是我不在狀態,全場的人都有點兒不在狀態。人心已經渙散,于是導演提出全劇組放半天假。
日夜趕工這麼多天,確實都沒有好好的休息過。大家一聽都拍手歡呼,直說導演果真是人民的好導演。
只有陳旸一直都面無表情黑著臉,聽到導演說放假的時候就直接回到自己房間里去了。
我收拾了自己的東西也打算回房間,無意間聽到兩個小助理咬耳朵,其中一個問,“受傷的那人是誰啊,看著挺眼生。”
另一個似乎是在現場目睹了全過程,于是說:“好像也是哪個經紀公司的老板呢。”
小助理表現出驚訝的神色,“年紀輕輕就當老板啦?女強人啊。”見她點頭,于是又問,“那當時現場是怎麼回事兒啊?”
“不知道怎麼回事兒,手腳架突然就倒了,上面的東西全砸下來了。其實當時站在手腳架下面的是Circle的總經理陸叢,那個女人正跟他說話呢,看到手腳架落了下來就把他推開自己受傷了。”嘆了口氣,又說,“其實還挺幸運的,好像只砸到了胳膊,也沒出血什麼的。萬一砸到頭,那人估計就……”
話沒說完,她打了個冷戰。
我默默的聽了段墻角,聽到胡靜因為救陸叢而自己受傷忍不住苦笑了一下。嘗試著給陸叢撥了一個電話,可一直到自動掛斷他都沒有接起來。
我收起手機,路過陳旸房間的時候,想起他剛才反常的態度,還是忍不住敲了敲門。
不多時門從里面打開,陳旸穿著T恤一只手撐在門框上,也沒有請我進去的意思,不冷不忍問我,“怎麼了?”
我有點兒不解的說:“你這是生氣了?”
他垂了下眼睛,“沒有。”
“沒有?”我重復了一遍,不大相信,“那你怎麼不請我進去?”
他似乎猶豫了一下,才側過身去。我直接走進屋子里在小沙發上盤腿坐下,撐著下巴問他,“你到底怎麼了。”
陳旸也走過來坐到我對面,用一種我從未見過的探尋目光死死盯著我,忽然問,“你跟陸叢是什麼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