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拿煙的手捏著我的臉強迫我面對他,火紅的小點兒就在我眼前直晃,嚇得我動都并不敢動,“記住,你是我的人。要是讓我知道你還在外面勾三搭四的,我弄死你!”
電話仍然持續不斷的響著,陸叢拿起來用力擲到墻上。電話應聲落地的同時他嘴里也吐出一個字兒,“滾!”
我趕緊撿起手機跑出去,關上門的同時眼淚不由自主的落了下來。站在空曠的走廊里面,不知道應該滾到哪兒去。這個家這個院子都是他的,我又能去哪兒?
手機又響了一下,彈出一條短信。是康老師發的,“沈慢,老師的電話你都不接了,你還真想被退學?”
操,你還知道自己是個老師!
胸口里好像堵著一團團棉花,我特別想大喊出聲,特別想砸了身邊兒放著的花瓶,特別想沖進那扇緊閉的門質問陸叢為什麼要那樣說我。
我抱著肩膀蹲在地上悶悶地哭,就算我問了又能怎麼樣,還不是自取其辱。也許在他眼里,我就是這種人,為了錢為了上位什麼都能豁得出去的人。
心里在那一瞬間特別委屈,面對學校的退學,康老師的近乎威脅,還有陸叢的誤解。我是迷茫的,不知道自己還應該怎麼做,才能從這種困境中解脫出來。
情緒激動之下,我隨手給康老師回了條短信,“退吧,反正我不想念了。”
我不想念了,也不想繼續呆在陸叢公司里面了,挺賭氣的想法。
這些事情一直都沒有解決,就像手臂上被劃了一道很深的口子。始終沒法兒消退,時不時的還要疼一下,就算不疼也有這麼一道疤痕在那兒提醒著你,讓你無法忘記它的存在。
可真的作出決定之后,反而有一種輕松的感覺,不再受任何人控制了。
我在客房里輾轉反側了一個晚上,直到天亮之后聽到走廊里傳來窸窸窣窣的響動,又過了好一會兒,聲音才完全消失。
我這才起來穿上衣服準備回學校,樓梯才下到一半兒,就看見陸叢不聲不響的坐在餐桌前吃早餐,對面還坐著宋朗。
我腳下一個趔趄,正看到宋朗抬起頭來沖我微笑,“早。”
我干笑著回他,“早。”
也不知道陸叢是不是還在生氣,反正全程都沒有抬頭看我一眼。我放輕腳步打算開溜,才走到一半忽然聽到宋朗在身后叫住我,“慢慢你吃早飯了麼?”
我僵硬地轉頭,“吃了。”
宋朗不依不饒,“什麼時候吃的,我怎麼沒見你下樓?”
于是我又轉回桌子前,干巴巴地說:“其實我不餓……”
“不餓也得吃點,早飯不吃怎麼行啊。來,坐這兒。”
宋朗把我生拉硬拽到陸叢旁邊坐下,我正想說沒我的早飯我還是不吃了,還沒張口就看見桌上擺著三杯牛奶。
我拿起一杯沒喝過的抿了一口,還是溫的。
我捧著杯子一小口一小口地喝著牛奶,盡量避免和陸叢有肢體上的觸碰,可還是覺得渾身不自在。他倒是沒什麼反應,吃光了早餐又坐在原地翻著報紙。
宋朗作為氣氛協調者,很貼心的在此時開口打破了難捱的沉默,“查到照片是誰拍的了麼?”
陸叢眼睛也沒抬懶懶地回答,“查到了。”
我沒管住嘴,隨口溜出一句,“誰啊。”
本來麼,昨天晚上的事情我是挺難受的,可我再難受也沒有傻到要跟陸叢較勁。
所以我先服軟了,本來以為他鐵定不會理我,沒想到他看我一眼,若有所思的回答,“這人你還真認識。”說完也沒給一個明確的答復,放下報紙抻了下胳膊,走了。
大哥,網上說了,說話只說一半的人是老年癡呆前兆好麼!
見他走了,宋朗忽然把胳膊支在桌子上,湊過來問,“你跟叢子吵架了?”
吵架,我倒是巴不得陸叢跟我吵架。都說吵架傷感情,但前提是有感情可以去傷。
見我搖頭,宋朗嘆了口氣,“最近公司事情比較多,叢子難免心情不好,你別跟他計較。”
我干笑,我怎麼敢跟他計較,也就只能低低哦了一聲。倒是真沒聽他提起過生意上的事情,他從來不跟我說這些,我也不好多問。
短暫的沉默過后,宋朗又問我,“那個微電影,你還去麼?”
其實我覺得就是一個小破電影兒,不值得他們這麼小題大做的。但我心里有自己的計較,當著宋朗的面也不好說什麼,只能說:“不去了。”
宋朗仍是微笑,可笑容里又有點兒探尋的意味,“你覺得叢子會喜歡你做這行?”
我啊了一聲,明白他說的是什麼意思之后,大著膽子回答,“我也不能因為他不喜歡就不做了呀。”
確實,這個行當來錢太快,又全都是鎂光燈的誘惑。當你站在那扇金碧輝煌的大門外時,尤其是大門還敞開了一條縫隙向你招手的時候,我承認我心癢了。
宋朗又怎麼會不知道這些浮華對我而言意味著什麼,他說:“我就在這個圈里混,里面什麼樣我比你清楚,叢子也是一樣。”
頓了頓,“慢慢,你知道為什麼陸叢把你留在身邊這麼久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