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總。”紀正揚十分客氣。
“紀先生新年快樂,突然造訪不知道有什麼事?”檀雅自然也跟他公事公辦道。
“對不起貿然打擾,我只想問一下,你知不知道則靈去了哪里?”紀正揚著急地看著檀雅。
“則靈?”檀雅收了一半的笑容,反問道:“我以為則靈的去向,紀先生該是最了解的。”
站在身后的檀雋因為姐姐的這句話挑了眉,姐姐的這口氣聽上去充滿了火藥味兒啊。
“我找不到她了,我以為你會知道她的去向。”斂了下眼睛的紀正揚再次看向陸檀雅。
“嗯,我不知道。”檀雅回答的語氣十分認真。
“陸總......”紀正揚望著檀雅,急切道:“我必須找到她。”
他眼中閃著的焦急的目光,檀雅不是看不出來,但是她卻說道:“這一次恐怕你是找不到她了。”
“為什麼?”擰起了眉頭的紀正揚忍不住一把拉住了檀雅的手腕,連聲問道:“你一定知道她在哪里是不是?”
“紀先生請你放開我姐姐,不然我不客氣了!”檀雋的速度很快,身形已經移到檀雅的身前,加重了力道的手,握住了紀正揚的手腕子,那架勢是隨時可以將他甩出去。
看了看冷著臉的姐弟二人,陸家的人向來不可輕視,更何況他們還跟季家是聯姻,則靈原本就是季陸兩家都護著的人。
緩緩松開了手,深吸了一口氣的紀正揚,站在原地沒了任何聲音。
沒有立刻離開的檀雅,也依舊站在原地,看著眼前這個讓則靈陷進去的男人,究竟是哪里好呢,才能則靈要隱瞞家里人同他秘密結婚,甚至懷了寶寶。
車子一路使出了陸家大院,大年初二的街道上,往來的人潮毫無洶涌可言,寥寥無幾的人影配著火紅的燈籠,毫無征兆的天空中忽然下起雨來,陰濕的空氣迅速席卷了周遭的一切,眼前的高樓大廈仿佛是浸了水的油畫,開始在一點一點的融化著。
紀正揚只覺得心里某個自己從來不在意的地方被人使勁兒捅了一刀,傷口不大,可是匕首冰冷插在傷口處,一動不動,冰冷徹骨......
“陸總,我記得那個時候,你的話語間還是幫我的......”剛剛跟檀雅的對話,再次重現在紀正揚的腦中。
“那時......”檀雅微微一頓,很快就知道了他所說的“那時”指的是水晶宮慶典的時候他們兩人的談話,看來他還不是沒心沒肺,還能將自己的話記住。
于是檀雅淡淡道:“紀先生應該知道此一時彼一時這句話吧,那時我幫你,因為則靈。而現在,也是因為則靈。”她裹了下身上的大衣繼續道:“紀先生,你要知道,世間之事原本就是變幻莫測的,難不成你指望著那個人永遠站在原地等著你,等你做出同樣的舉動和反應嗎?”
檀雅淡淡的聲音里帶了少有的凌厲,擰著眉頭的紀正揚頓時愣住了。
“我確實說過永遠支持則靈,我說的永遠支持,是在她愿意隱瞞一切嫁給你的時候,當然也包括她想要舍棄遠離的時候......”
舍棄、遠離這兩個字眼兒鉆進了紀正揚的心里,這兩個字似乎在某個時間段出現在他身上,而又是在什麼時候重現于他的身上了呢?
此時彼時,不過時間流轉,他和她被置換了角色,只不過此時的他卻生出了萬般不舍。
“這一次,你恐怕再也找不到她了......”
這句話再一次在耳邊響起,煩躁抑郁的紀正揚拍開了車窗鍵,雨絲瞬間迎著風劃在了她的臉頰上,看起來柔弱的細雨,沒想到打在臉上卻帶著生疼。
望著外面越來越大的雨勢,汪詩美越來越擔心起來,直到看見兒子一身濕透地從院子中走來,一聲不吭地進了前廳。
徐浩趕忙走過去想要伸手扶住紀正揚,卻被他一胳膊甩開。
看著餐桌上已經冷掉的飯菜,看著前廳里那只漂亮的包裹,紀正揚忽然笑了,他紅著一雙眼睛對著汪詩美和紀國林笑著說道:“爸媽,今兒的飯怕是吃不成了......”
桌子上是一紙終止離婚的協議書,一只首飾盒,首飾盒里是外婆送她的翡翠蝴蝶。
紀正揚坐在燈下,拿起那支翡翠蝴蝶,想起那日外婆相送時,則靈眼中的欣喜,她應該是很期盼被家中長輩承認的吧。
是他做的太晚了嗎?下意識地伸手掏出口袋里的絲絨方盒,手指不自覺地在方盒上來回地摩挲著,紀正揚將方盒扔到了協議書上,一動不動地面無表情地盯著那兩個物件兒。仿佛能從上面看出什麼靈異的動向一般。
良久之后,紀正揚抬起了頭,一眼便望見亮著燈的衣帽間,他起身朝著燈光處一步步走進去,打開衣櫥,看見則靈的禮服裙冒了出來,他一下子笑了一下。
再打開自己裝領帶袖口的收納區,則靈的首飾還零零散散地趴在他的領帶上或是她的戒指耳環跟他的袖口擠在一處。
忽然又想起了什麼,大力拉開浴室的玻璃門,灰色大理石的洗漱臺上,她的護膚品宮殿,還高高屹立在他的刮胡刀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