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當——”
話音剛落,十分清脆地一聲從正賓席處傳來。
一瞬間,所有人的視線都被吸引了過去。
徐晏清從手機里抬起頭,輕道了聲:“抱歉。”
而后將那只剛剛被他敲倒的酒杯扶起,視線也隨之朝祁愿看過去,眸光一改先前的晦暗不明,恢復了一貫的清冷淡漠。
抬起手做了個請的手勢:“請繼續。”
而后放下手機,有些慵懶地倚在椅背上,和一桌人一起看著她。
白熾燈光下,男人俊逸耀眼,神色很淡,但祁愿還是被他盯的有些不自在。
她錯開了視線:“不是,只是想休息休息而已。”
導演坐在一旁,似是察覺出了她并不想講這個問題,于是趕忙端起酒杯:“來來來,林總我敬您一杯。”
被喚作林總的男人也趕忙端起酒杯回應,于是,話題就此打住。
祁愿深呼了口氣,眼神又瞥了眼正賓席。
喬戚戚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換到了徐晏清身邊的位置上,此時已經脫掉了厚重的羽絨服,露出里面的黑色緊身吊帶裙,十分熱絡地在同徐晏清搭話。
男人神態溫和謙遜,一一作答,但不自覺捏緊的手指昭示著他的耐心告罄。
對外人,他向來不是個脾氣好的耐心好好先生。
祁愿勾了勾唇,恰好身旁的女二號靠過來問了她些劇本的問題,于是她收回了視線,同身邊的人聊了起來。
*
飯局進行一半時,導演忽然靠過來低聲說了句:“去敬徐總一杯,別的你就不用管了,交給我就好。”
祁愿愣了愣,看了眼主賓席上正和身邊制片人談話的男人,頓了半晌,才應了一聲:“好。”
說完,丹唇挑起一抹漂亮的弧度,端起面前的酒杯走了過去。
那邊的話題還沒結束,她在身后靜立了會兒,等交談結束,才兩手托著酒杯遞過去:“徐總,我敬您一杯。”
導演的意思她自然明白,片子后期宣傳和預熱,還得仰仗著他的資本支持。
徐晏清的視線先是落在面前的這對手腕上,女人的手腕纖細白嫩,膚如凝脂。
他偏了偏眸子,看向她的左手,和右手光潔細膩的腕部比起來,那里多了道凹凸歪扭的痕跡。
淺褐色的長痕幾乎貫穿了整個左手腕部,不過已經不太明顯,不細看幾乎不會發現。
祁愿似乎是察覺到了他的目光,托著酒杯的雙手微微一顫,出于本能地想要收回。
他緩緩抬起眼看了過來,她今天穿的一件素色旗袍,長發用一根白玉簪挽在腦后,耳朵上戴著一副珍珠耳釘。
妝容得體精致,整個人白凈漂亮的好似連光都偏愛了她幾分。可臉上那抹帶著點奉承的笑意,讓他不自覺皺了皺眉。
電光火石之間,祁愿覺得面前的人燃起了一股無名火。
他冷冷瞧了她半晌,而后嘴角勾起一抹譏笑,抬手將他的酒杯往前推了推。
“既然祁小姐這麼熱情,那我的這杯也麻煩你代勞了。”
一旁的喬戚戚嗤笑出聲,可立刻她就看見徐晏清的眼神朝她挪了過來。
眸光似是極地寒冰,千古不化,嚇得她趕忙噤了聲。
霎時,整個席間人的心都吊了起來。
導演更是背脊一涼。
這徐先生怎麼忽然為難起一個女演員來了,以前可從沒聽說過啊。
正當導演準備起身解圍之際,祁愿忽然笑著甜甜地應了一聲:“好啊。”
說完,她舉著自己的杯子仰頭一飲而盡,繼而又伸手去端他的杯子。
他綣在一旁的手往前挪了挪,最終還是按捺住了,看著她將他杯中的酒也一飲而盡。
*
祁愿回到位置上,只覺得喉嚨里一陣辛辣,火辣辣的燒灼感一直蔓延至胃里。
導 演靠過來,聲色歉疚:“待會兒我找個理由讓你先走。”
祁愿笑著搖了搖頭:“沒事,這部戲可不能再搞砸了。”
導 演聞言忍不住濕了眼眶,早就聽聞祁愿在圈內風評極好,的確是有原因的。
他趕 忙讓服務員上了一瓶酸奶,給祁愿倒了一杯。
祁愿道了聲謝,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在新一輪相互敬酒開啟的時候,祁愿起身去了趟衛生間。
她有四年多沒怎麼喝酒了,今天忽然一下子兩杯下肚,這會兒有點暈暈乎乎的。
走到洗手臺前,捧了把水輕輕拍了拍臉,妝容瞬間融掉了大半,所幸也就全洗了。
她本來化的就是淡妝,加上她底子好,卸了妝反而多了絲清麗。
等她擦干臉上的水分走出去,富麗堂皇的酒店過道里多了抹頎長的身影。
徐晏清半弓著背倚在墻上,大衣的外套被他脫了,只穿著一件立領黑色毛衣,毛衣微微修身,大致勾勒出他上半身瘦削的體態。
但祁愿清晰地知道,他是個典型的衣架子,穿衣顯瘦,脫衣有肉。
畢竟那一個個充滿旖旎情話的夜晚,她都是枕在他臂彎里度過的。
他低垂著眉眼,一手拿著打火機,百無聊賴地開合著金屬蓋帽,另一只手插在西褲口袋里。
一條長腿與墻面呈一個斜角繃得筆直,另一條則微微彎曲,腳后跟抵在踢腳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