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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晚開始，黎錦便在沈文東的房子里住下了。

說是圈禁吧，她又可以自由出入院子。

說有自由吧，她也只能出入沈文東的這座兩層小樓，不能在沈家隨意走動，出門只能從后門走，出去有時間限制。

這倒不是針對她，而是沈文東原來在沈家就這待遇。

他這兩層小樓比當年她送他回去的倉庫房好太多，放在外面也是個很搶手的小洋房，但相比沈家其他人，簡直是貧民窟。

沈家是世世代代傳下來的祖宅，整個龍山塔的別墅區都是他們的，沈家人都住這里，除了沈文東，姓沈的都是三層大別墅。

沈文東這棟小洋房在沈雄的院子后面，說是他之前那破倉庫房子被燒了。

沈雄就讓他搬進了這里，這房子之前沒人住，屬于花房，養花種草的。

黎錦挺好奇，既然是帶回來當繼承人培養的，為什麼生活質量沒有提高，沒按著繼承人的水準來。

這個問題，是石乾回答她的。

沈家內部向來斗爭慘烈，沈雄是上一屆的冠軍，排行老四，從他的兄弟姐妹中奪到的沈家家主之位。

因為深知沈家的水有多深，所以沈雄為防止沈文東被謀害。

明著，沈文東依舊是不得勢沒出息的私生子，暗里，沈雄讓人給他高強度的培訓。

總之，就是不能讓人看出來，沈雄選了沈文東當做繼承人。

這件事，黎錦來了一個月后深有感觸。

沈雄用了近三年的時間暗中培訓沈文東，確定他是自己要的繼承人后，就改變策略。

該教的都教了，就該實踐了，他先把沈文東安排在自己私下投資占大股的小公司，讓沈文東去管理運營。

沈家其他的公子少爺們，蠢的笨的聰明的，都進了沈氏，只有沈文東沒進，也有人調查他，比如沈雄的原配。

調查發現沈文東自己找個了小公司上班，剛成立幾年腳跟都沒站穩，沒什麼出息，也就沒管他了。

……

沈文東每天早上陪黎錦吃了早餐才出門，中午也回來陪黎錦吃飯，晚上如果要加班，也是先回來陪黎錦吃晚餐，吃了再回去加班。

黎錦無聊的時候就畫畫，沈文東把隔壁的書房改成了畫室，她畫累了，就跟石乾聊聊天。

石乾是沈家花匠的兒子，也是沈文東的伴讀。

沈家的規矩特別多，其中有一條，每個沈家的子孫上學后，身邊會專門配個類似古代書童的伴讀。

伴讀多是家里傭人的孩子，這是沈家祖上延續下來的規矩。

放現在來看，這規矩是炸裂的，可笑又迂腐，但已經在沈家傳至百年。

黎錦第一次聽說的時候，也是非常驚訝，她驚訝在當今這個社會，竟然還有書童這種配置。

也可能是她孤陋寡聞，見識少。

說起伴讀這事，石乾提到了沈文東的母親。

沈文東的母親，就是沈雄的伴讀。

沈雄是沈老爺子最不喜歡的兒子，那幾年最不得志，心情煩悶，把沈文東的母親當成了發泄。

他沒想到會玩出孩子來。

沈文東的母親也不是有意，孩子，完全是意外。

因為沈雄這件事，老爺子立了新規矩，之后的沈家少爺們不許再有女伴讀，統一換成男的。

沈文東之所以能出生，是因為沈家信風水。

他出生的那年，沈家的風水師不讓見血光，哪怕是打掉個孩子，也會折損沈家的運勢。

沈文東這才有出生的資格。

畢竟是姓沈的，私生子也能繼承家產，他的出生就是錯誤。

沈雄忙于沈氏的爭斗，根本無暇顧及他，沈雄的原配夫人各種苛待他們母子。

傳言沈文東的母親是病死的，其實不是，是母親為了給兒子一條生路，賠上了自己的命。

她意識到有人要害她的兒子時，穿著一身紅從沈家祠堂的屋頂跳下，留下最深的詛咒。

如果她的孩子活不了，她做鬼也會把沈家攪得不得安寧。

那一身紅衣太醒目，滿地的鮮血染紅了沈家的祠堂，風水師說化解不了這股怨氣，除非她的孩子能好好活著。

沈文東這才被允許留在沈家。

不過活著，也有很多活法，那些人不敢要他的命，不敢把他趕出沈家，就讓他凄凄慘慘沒有自尊的活。

沈文東自小過得比傭人還慘，沒有人看得起他，幾乎人人可欺。

飯都得自己做，他那一手好廚藝就是這麼練出來的。

就連伴讀這件事，沈家一開始也沒有給沈文東安排。

直到沈文東成年了，老爺子偶然問起這個事，當年主母才隨便找一個人搪塞給了他，糊弄過去。

而石乾，就是當時最倒霉的這個人，被硬塞給了沈文東。

縱然石乾身份低微，但那時候對沈文東這個主子也是非常不屑的，甚至不想跟著他。

因為沈文東私生子的身份，讓他在其他伴讀中抬不起頭。

“我對少爺的恐懼和臣服，是從Rol酒吧開始的。”

石乾跟了沈文東幾年，黎錦在沈文東心中什麼位置，他比誰都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