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整個家里就洋溢著一股濃濃的香味。

“姐，可以了，我們吃飯了！”顧巖旭端著一盤菜出來。

顧兮辭緩緩起身，在餐桌上坐下來，乖巧得像個小朋友。

晚上有些高興，她破天荒地吃了一整碗飯，跟著讓顧巖旭和顧清明的胃口都好了不少。

兩個男人喝了一點點酒，顧巖旭是個不怎麼會喝的，喝了兩口就醉得紅了整張臉。

喝醉了，他就坐在地上，頭趴在顧兮辭的腿上，嘴里含含糊糊的呢喃著：“姐，你別走，我會很想你。”

寂靜的夜里，顧兮辭輕輕摸著顧巖旭的頭，溫柔地念叨著：“好，我不走，我就在這里。”

顧清明沒有說話，因為喝了幾口酒，臉色也微微泛了紅。

他沉默地收拾好桌上的飯菜，看著已經醉得睡著了的顧巖旭，遞了一杯溫水給顧兮辭。

“要不要出去看看夜空，難得這個季節，有這樣明朗的星空。”

顧兮辭轉頭往窗外看了一眼，外面清寂的月光灑落在窗邊。

她壓低了聲音：“你幫我把巖旭扶上樓吧。”

顧清明點點頭抬步，扶起顧巖旭往樓上走。

顧兮辭起身，緩步向門外走去，打開門，她坐在院子里擺好的睡榻上。

正好顧清明推門出來，她下意識地循聲望過去，就看見顧清明身上傾瀉了滿身月光，他像是深海中一艘遠行而來的船，帶著溫暖和燈光向她靠近。

一身都是月，這樣的情景在顧清明身上自然延展成一幅絕美的畫卷。

她一時有些愣神，直到顧清明在她旁邊的睡榻坐下。

“原來今天沒有星星。”顧清明一臉輕松地躺在睡榻上。

循著他的眼神看過去，顧兮辭看到一片澄明的夜空里，星星寥寥無幾，只今天晚上的月亮格外明亮。

她也慢慢躺下，看著月亮有些出神：“不是你喊我看星星嗎，今天都沒有星星。”

顧清明側頭看向她，眼里是說不出的深沉：“不是要叫你看星星，是想和你一起看看夜空。”

不管是月亮也好，星星也罷，重點是，和你一起。

顧兮辭沒有反應過來，只是淺笑：“其實月亮也很好，非常好。”

雖然，不是圓月，但是這樣已經足夠了。

她看著月亮，顧清明看著她，眼中的光亮無比炙熱：“今晚的月色很美，風也溫柔。”

顧兮辭忽然渾身一愣，眼眶有些泛紅。

以前看夏目漱石把我愛你翻譯成今晚月色很美的時候，她以為她看懂了，以為這只是一種我愛你的含蓄的表達。

可現在這一剎那，她忽然明白了月色很美是一種怎樣的心情，那是種與含蓄無關的東西，而是直接的情話。

是世界上最溫柔的告白，是月色很美，是最溫柔的我愛你。

顧兮辭仰著頭，將眼淚又逼回去，又很自然地回應他：“好幸運，能看到這樣的月色。”

更幸運，最后能夠遇到這樣溫暖的人。

第三十八章 你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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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在A市一下子變得很緩慢，很安靜，又像詩一般溫柔。

算著日子，顧兮辭終于等到了過年的那天。

夜里的鞭炮噼里啪啦，此起彼伏地響了一整夜。

她睡不著，也根本沒有睡意，這一天，她的精神很不錯，臉上也有了些血色。

為了襯得更喜氣些，顧兮辭特意穿了顧巖旭特意給她買的一件大紅的外套。

穿上去，不顯得俗，反倒襯得她的皮膚很白。

因為頭上的頭發已經掉光了，今天她還特意戴了一頂假發，除了身體瘦了些，這樣看起來，她跟一個正常人似乎沒什麼區別。

“姐！你好了嗎？”顧巖旭的大嗓門在房子里回蕩著，倒是給這個家里更添了點熱鬧。

而顧清明總是那樣不溫不火的，說起話來跟她一樣淡淡的。

“別叫了，你姐很快就會出來了，不著急。”

顧兮辭就在這個時候推門出來，沒有坐在輪椅上，而是慢悠悠的自己走出來。

兩個男人就在門口眼神灼灼地看著她，臉上也難得這樣開心。

“姐，我們今天吃團圓飯了！”顧巖旭就成了三個人中，最好調節氣氛的那個。

顧兮辭在餐桌前坐下：“知道了。”

說完，她將目光落在顧清明身上：“顧先生，你過年不回家的話，你家人會不會很生氣呀？”

顧清明從口袋里摸出已經黑屏的手機在她眼前晃了晃：“已經關機了，這樣就找不到我了，回頭過完年我再回去一趟，跟他們好好說說就行。”

顧兮辭臉上不免有些詫異，印象中，顧清明可不是一個會做出這種事的人，倒是顯得有些孩子氣。

不過更多的是，她明白，顧清明留在這里，完完全全是因為她。

她也沒說什麼，其實她也是個自私的人，私心里，她已經開始接受顧清明留在身邊了。

甚至，顧兮辭希望自己的最后一程，能有顧清明陪著她，這樣，她還能覺得，她這一生其實也還不錯，畢竟在生命的盡頭，還能有這樣一個人能夠陪著她。

并且，顧兮辭也想過，如果一開始她認識的人是顧清明而不是陸聿臻，那她的結局是不是會全然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