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管害死爸媽是不是陸聿臻的本意，可是事實就是這樣發生了，不可逆轉。

總算愛過一場，她做不到跟他不共戴天，那便只能天涯末路。

陸聿臻將手里的離婚證攥得有些變形，可卻又一句辯駁的話都說不出來。

當年是他對顧家動了手腳，但是他沒想過會讓顧兮辭的爸媽出這種事，他以為這件事會瞞一輩子的。

瞞了這麼多年，本來以為一切都已經風平浪靜，沒想到最后還是被發現了。就那樣鮮血淋漓的在他面前掀開。

其實每每提起，他都是有些不敢面對顧兮辭的，就像他此刻的啞然。

他像是認命一般閉上眼，最后只無奈嘆息一句：“我知道，我都知道。”

顧兮辭也不再跟他多說，轉身向與陸聿臻相反的方向離開。

才走了沒幾步，她忽然聽見忽然開口叫她的名字：“顧兮辭。”

她的腳步頓了頓，停在原地，她聽見他哽咽著開口：“要好好活下去，努力活著。”

顧兮辭沒有回頭，也沒有回答他，腳步堅定地一步步走遠。

陸聿臻就那樣靜靜站在原地，看著她的背影一點點漸行漸遠。

他可以追上去，可以用盡一切手段將她束縛在自己身邊，但是那又怎麼樣呢？

其實理智上他也很清楚，誰又會跟間接害死自己父母的人在一起呢？

他們不可能了，再勉強在一起，對誰都是折磨。

走過長長的一條街，顧兮辭在街角的咖啡館轉彎，終于徹底消失在陸聿臻的視線之中。

顧兮辭忽然停下腳步，這才發現她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淚流滿面。

她跟陸聿臻認識了太久，相愛了太久，哪怕到最后感情已經糾葛到一片麻木了，撕裂的時候也原來還是會痛的。

天空空蕩蕩的，街邊依舊人來人往，人們都腳步匆匆地從身邊走過。

這個世界真是清冷，清冷到她的生命里竟容不下一絲光亮。

顧兮辭黯然抬頭，就這樣猝不及防地撞上一雙清澈溫柔的眼眸。

眼前的顧清明穿著一身亞麻色的大衣，手里捧著一束向日葵，他臉上還是那樣溫柔地淺笑著，恍若初見。

不等顧兮辭開口，顧清明已經先一步上前，將手里的向日葵遞給了她。

“顧小姐，很高興認識你。”

看著眼前黃燦燦的向日葵，顧兮辭的眼眶又開始一瞬間泛酸了。

她沒有伸手去接，也沒有拒絕，只是向他投去一束極憂郁的眼神：“這個季節，怎麼還會有向日葵？”

顧清明拉過她的手，將那束向日葵交給她：“這個世界創造了太多奇跡，只要你相信，這個世界就可以無所不能。”

這個世界，無所不能。

第三十三章 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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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天空不管是不是出了太陽，在顧兮辭的記憶里都是一片灰蒙蒙的。

第一次做完化療的時候，顧兮辭的腦子里都是一片混沌。

渾身的細胞好像都在叫囂著，翻滾著，讓她覺得無比難受。

最后她虛弱地躺回病床上，甚至連睜開眼睛的力氣都沒有了。

吳遠深在她耳邊說著什麼，是極其溫柔的聲音，可是傳到她耳畔都成了尖銳刺耳的雜亂聲。

顧兮辭頭一次感覺累到了極致，是身體的疲累，可心里反倒因為結束這一輪化療而覺得輕松了一丁點兒。

恍惚中，她感受到有人在輕輕摸著她的頭，動作飽含著深情與溫柔，像對待一朵開到了極致要殘敗的花。

是誰呢？她不想睜眼，也實在是睜不開。

可是，她心里其實是有答案的，不會是吳遠深，他沒有這樣的深情，也不會是陸聿臻，他沒有這樣的溫柔。

只有顧清明，可是，為什麼要是現在，為什麼要在最后，遇見這樣溫柔又無辜的人？

顧兮辭感覺到自己的眼角有一滴淚輕輕滑落，她的悲痛與無奈全部在這間病房中淹沒。

有人輕輕撫摸她的眼角，將她那一滴眼淚擦掉，不留痕跡。

可她心里卻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巨大悲痛，她幾乎是沒有意識地哀求著開Y.B獨家整理口：“顧先生，你走吧。”

顧兮辭不知道此刻的顧清明是怎樣的表情，她被一片黑暗與痛苦籠罩著，找不到出路。

下一瞬，她感覺到有人俯身在她額頭留下一個眷戀的吻。

她能清清楚楚地聽見顧清明的聲音傳入耳畔：“我可以離開千萬次，都會在明天與你重新認識。你別為難，我只想陪你到告別那天。”

至于告別以后的人生，顧清明沒有想過，只是他知道，如果現在像逃兵一樣撒手離去。

那麼未來幾十年的漫長人生里，他會悔恨，會痛苦，會被遺憾沒日沒夜的折磨到老去，死去。

顧兮辭再也沒辦法說什麼，她用盡了力氣，累到無以復加。

“睡吧。”顧清明輕輕拍著她的背，像是在哄一個小孩子入眠。

她也便就真的這樣睡了，她睡得很沉，仿佛人生過去的十幾年都只是她一個冗長而又可怕的夢境。

……

這個城市最令人羨慕的就是萬家燈火亮起時的溫暖，可最令人生厭的也是萬家燈火亮起，卻又沒有歸處的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