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禾心里說不出的難堪滋味,她睫毛輕輕顫了顫,抿抿唇,什麼都沒說,打開手機照做。
眼睫毛取下來,沒水太干,扯的眼皮直疼。
蘇禾微微的皺眉,保持著安靜一聲不吭。
接下來,是耳環。
輪到擦眼影,蘇禾身邊沒有濕巾,也沒有水,光用手是擦不掉的。在酒店換掉婚紗隨手卸妝時,她沒怎麼動眼睛的部分。
蘇禾問薄修硯:“有水嗎?”
她盡量聲音平靜,自然的說:“我沒濕巾,眼影光干擦是擦不掉的。”
蘇禾化的是新娘妝,眼影桃紅色,眼角的黑色眼線微微上提,勾勒出柔媚感。她的眼睛因為這個眼妝看上去,給人一種很勾人的感覺。
薄修硯喊了聲司機。
司機遞來一瓶水。
薄修硯骨節分明的手接過,修長手指擰開水瓶。
看著薄修硯握著一瓶水遞過來,無聲望著她,蘇禾眼角跳了跳,她難以置信的抬頭,跟薄修硯的眼神對視一會兒。這個男人,確定這麼不紳士的讓一個女人在他面前卸妝?
而且,這還是在他的車里,難道薄修硯他就不怕弄臟了他的車?
似乎看出蘇禾腦中所想,薄修硯解釋一句。
“臉上的妝太明顯,去到了也是要求卸掉的。”
蘇禾沒反應過來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她只抓住了三個字,不解問:“要去哪兒?”
薄修硯說:“領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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領、證。
兩個字,讓蘇禾整個人身體僵硬在原地,她腦子一片空白。
真的要領證嗎?
可是她荒唐的代替蘇菲菲替嫁,本來要嫁的人是薄晉,不知道怎麼就陰差陽錯,和她走完婚禮流程的人變成了眼前的這個薄修硯。
她以為,薄修硯只是臨時救場。
可剛剛,薄修硯說領證。
一旦領證,他們的關系就真正合法化,成為真正法律上的夫妻。
雖然,這對蘇禾來說,是絕對有利的。
——她本來就抱著想找靠山依靠的目的,無疑薄修硯合適。
只是,薄修硯是認真的?
蘇禾沉默的接過礦泉水瓶,低著眼睫,手指用力的握了握,她說不出心里是什麼感覺,有先前決定好的義無反顧,也有對未來的擔憂和迷茫。可眼下,她也沒什麼路能走的。再說,事情已經走到這步,她好像也沒什麼選擇的。
那就是的了。
蘇禾什麼都沒問,只是乖順點頭。
“好。”
雖然,她目前對薄修硯這個男人,了解的并沒有太多。但相對她現在的處境,他的出現,已經對她來說,是最好的選擇了。
只要有機會,蘇禾就一定會抓住。
她不想被人欺負一輩子,也不想因自己的無能為力,眼睜睜看著外婆死。
車平穩的行駛。
安靜的車廂內,蘇禾拿著沾水的紙巾擦眼影,正擦著,突然一頓,才反應過來。
不對!
如果只是去領證,她需要卸妝的嗎?
蘇禾不禁懷疑,她到底是要去民政局,還是要去派出所拍身份證的?
蘇禾緊捏著水瓶,轉過頭,“薄先生。”
薄修硯閉目養神。
他低應:“嗯。”
蘇禾定定的看著他,心里有些毛躁,“你讓我卸妝去跟你領證,你是什麼意思?用我的丑來證明你的臉,好形成鮮明對比嗎?還是說,我不化妝也很好看?”
不等薄修硯出聲,蘇禾自我肯定說。
“薄先生,我明白你的口味了,你喜歡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的。
對吧?好在我父母把我生的不丑,就算卸了妝,我也不會有壓力的,你想看我本來面貌有多丑是不是?那挺不好意思的,要讓你失望了。我覺得我挺好看。”
對于外貌,蘇禾對自己還是有自信的。
薄修硯:“……”
他只是看蘇禾一邊的假睫毛快掉了,給她找個下臺階的理由。
倒是招來這小東西一頓懟的話。
他注視著蘇禾清麗干凈的五官,并不否認。
她很美。
“嗯,不丑。很漂亮。”
蘇禾確實不丑,她的那張臉,是很吸引男人的。
她有那個自信的資本。
薄修硯指了指蘇禾另一個眼角,“沒擦干凈。”
蘇禾:“……”
到民政局,沒什麼波折。
一切都很順利,蘇禾怎麼進去的,就是怎麼出來的。心情并沒有受到多大的影響,有的話,也只是感慨,她嫁人了。
到車上,薄修硯吩咐司機。
“去薄家。”
半路上,蘇青山打來電話,蘇禾沒接。
掛沒多久,蘇青山又再次打過來,蘇禾怕吵到薄修硯惹他不耐煩,手機調了靜音。蘇禾捏著手機,沒掛斷,有些心煩意亂的看著車外。
車里很安靜,沒人說話。
只有沉默的呼吸聲。
電話始終沒有掛斷的意思。
蘇禾敢保證,她敢掛,蘇青山就會沒完沒了的再打過來。
蘇禾猶豫了下,到底是接了。
在接之前,她偷偷用眼角余光瞄了一眼身旁矜貴淡漠的男人,好在薄修硯并沒有關注她。這讓蘇禾緊繃的情緒緩和下來。
蘇禾心里稍輕松了一點。
她扭過頭,靠著窗邊,輕聲接電話:“喂,蘇先生。”
蘇禾喊的是蘇先生,不是爸。
薄修硯聽到蘇禾的稱呼,不禁看蘇禾一眼,只看到蘇禾的半張側臉,她的臉在光影下顯得冷淡,聲音不溫柔,也沒有笑意。
反而給人一種,情緒緊繃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