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自那以后,她再也沒有見過陳瑾。
這四年里她已經長高了,褲子便都有些短了,但因為營養不良,依然是那麼瘦弱,應唯真很少買衣服,在校時都是穿校服,其他衣服不是以前陳瑾買的,就是鄰居阿姨給的幾件自家女兒的舊衣服。
她的腿上還有昨晚被摩托車撞倒后留下的擦傷,血痂留在白皙的腿上顯得格外猙獰。
應川冷哼一聲:“這斷了手,就不能打工了吧,這個點回來是被開除了?工資有沒有給你結?”
應唯真警惕地看著他:“跟你有什麼關系,是被開除了,但工資都是統一時間發的。”
應川懷疑地盯著她看:“你這段時間也不是只打了這一份工,不是還有一些臨時工,那些難道也沒有給你發工資嗎?”
說著便往她房間去,拉開書桌抽屜便開始翻找,幾個抽屜被翻得亂七八糟,發現連一個硬幣的影子都沒有時,他大步走回來,拽住應唯真的頭發,然后反手甩了她兩記耳光。
她被迫仰起頭,臉頰火辣辣地痛,艱難地開口:“錢……在衣柜……”
聞言,應川一把推搡開她的腦袋,應唯真倒在地上,護著手臂,喘著粗氣,恨得渾身發抖,身后衣柜傳來翻動的聲音,一邊翻一邊罵:“有錢就給老子乖乖拿出來,不要等我主動來找,老子養你這麼些年不容易,你要知道感恩……”
“就這麼點錢,糊弄鬼呢!還在哪里藏了錢,趕緊給老子交出來!”
應唯真氣得淚意又開始控制不住,她覺得自己好沒用,一時又悲哀地想,自己為什麼會有這樣的父親。
她握緊了拳頭,恨意在眼底翻涌:“沒有了,就這些,平時你又不留生活費,我難道不要生活嗎!”
應川翻出零散的幾十塊錢,本就對她不滿,聞言又是一巴掌招呼到應唯真臉上,臉頰高高腫起。
“小賤種,我發現你是拎不清自己幾斤幾兩,老子養大你,是讓你對老子大呼小叫的嗎,早知道你是這樣的白眼狼,當初就該讓你媽把你打掉,活著費錢的玩意。”
說罷,晦氣地淬了一口唾沫,把錢往口袋里一塞,手抓了抓頭發,便直接離開了家。
“我才不會去死,我更要好好活著,”應唯真的眼淚撲簌簌地往下落,她自言自語道,然后一把抹掉臉上的眼淚,翻出剛結的工資,又在床墊下面摸出前幾天結的另一份工錢,一邊哭一邊數錢,數了兩遍心情便好了一些。
進衛生間擦了把臉,又笨拙地單手把臟衣服換下,才出門去。
先把錢存到了卡里,又往街上逛去,她想重新找一份工作,但招短期工的,見她這副模樣,都不愿意收。
她聯系了之前發傳單的負責人,去老地方發了四個小時傳單才回,沒有晚班,她難得踩著夕陽回來,在巷子口遇見鄰居,鄰居關切地驚呼出聲:“哎呀呀,真真啊,咋搞成這副模樣。”
應唯真禮貌地笑了笑:“昨天晚上下班回來被摩托車撞了一下。”
鄰居眼神里閃爍著懷疑:“那摩托車賠沒賠錢?”
應唯真搖了搖頭,勉強維持著笑意,解釋道:“昨晚是我的錯,沒有看路。”
鄰居見她這副模樣,懷疑的神色更重了,臉上也不自覺流露出對應川的厭惡。
應唯真知道她這是懷疑自己這手是被應川打成這樣的,不過她有什麼義務給應川那種人維持好名聲呢。
“這麼早回來是剛下班啊?”鄰居轉移了話題。
“手傷了,沒有工作了,所以早早回來了。”
鄰居聞言,便好心拉住她:“那去阿姨家吃飯,你手這副模樣,晚上還咋做飯,去阿姨家吃。”
應唯真垂下眼眸,雖然她很想去蹭飯,但她知道這不是長久的辦法,到時候要花更多錢去還人情。所以剛才她已經買了一些腌菜,她是舍不得去外面吃的,只能買一些成品菜將就。
第二日她早早出門,準備換個地方再看看有什麼工作。
剛走到巷子口,便看見咖啡店門口的告示牌上貼了一張招聘廣告,招收銀員。
應唯真忍不住停下腳步看了幾眼,咖啡店的生意實在蕭條,沒想到竟然還招員工。
她看著自己吊著的手臂,想到昨晚蘇韞聞冷漠的眼神,有些遲疑。
想了想還是推門進去了,蘇韞聞正在整理店里的書架,聽見門響回頭看了一眼。
應唯真站在門口,局促地摸著左手臂上的石膏:“店里是招收銀嗎?”
她學聰明了,不再像昨天那樣老實告訴對方自己是短期工,她想著做一個多月再跟對方說要離職,對方也不可能不讓吧。
蘇韞聞掃了她一眼,將手里的書插回書架:“會用收銀機嗎?”
應唯真點頭,她以前打工學過。
蘇韞聞頷首:“工資三千五一個月,叫什麼名字?”
應唯真愣住,這場面試快到她都沒有反應過來,這就被留下了?
她遲疑地追問:“是招我嗎?”
老板點頭,而后便不再理她。
應唯真最后在咖啡店里工作了一個半月,因為她平日還會幫店里打掃衛生,結工資時,蘇韞聞每次都會多結半個月工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