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聽到這里,瞬間感到自己又站到了懸崖邊,黑淵淵地深不見底。
“媽媽把黑老頭打了,頭上縫了十幾針,現在他們說要十萬私了,給了錢,這房子就建不了,不給黑老頭揚言要把媽媽關進精神病院。”周梅在電話里急得不行,把希望全壓在這個上了大學的弟弟身上,仿佛他可以解決一切問題。
“我沒有錢了,所有的都給了你們,還要我怎樣?”周若明突然提高了音量,壓抑太久太久,終于爆發了,怒吼著仿佛要把屋頂都揭了。
長久的沉默,周梅顯然被弟弟嚇到了,哆哆嗦嗦地說:“那,那,我們想想辦法,明明,你別急。”
隨后電話掛了,此時天已經黑了,屋里拉著窗簾,黑乎乎地一片,其實哪需要往下跳懸崖,自己此時就處在深淵。
“想發脾氣就發啊,憋著干嘛。”郝一娜此時推開了房門,站在客廳的燈光里。
“我,唉”
啪得一聲,郝一娜進屋將燈打開,周若明滿臉胡渣,頭發凌亂,憔悴,麻木的臉出現在光里。
“你真以為一句:阿姨,我不想努力了!就可以隨隨便便成功。”郝一娜眼里沒有譏諷,反而帶著幾絲誠心勸說,“生活就是個絞肉機,扛住了就站起來,把這機器給摔了,砸了。”
“我試了,我不行。”周若明又把腦袋垂到了胸前。
郝一娜走過來,一把托起他的下巴,將他的頭仰了起來,“想要立在高處,肯定要吃苦,還要狠,對自己狠,對別人狠,和生活比誰更狠,心里有怨,就罵出來,喊出來!”
周若明坐在床上,與站著的郝一娜四面相對,她的眼里有一團火,像希望像燈塔,又像是一團可以毀滅一切的力量。
“我操!這狗屁人生!”郝一娜松了手,大罵道。
“我操,這狗屁人生!”周若明看著她,終于將心里的那一股濁氣隨著叫罵,吐了出來。
兩人就這樣罵著罵著,心突然貼近了,手不由地握到了一起,身體挨著,能聽到彼此的心跳。
“謝謝你!”周若明說著,搶先一步出了房間,隨后站在客廳里大聲喊道:“還沒吃晚飯吧,我下兩碗面。”
沒一會,臥著金黃煎蛋,飄著翠綠蔥花的兩碗面條就端上了餐桌。
“看上去很好吃。”郝一娜夸著,拿起了筷子,一口下肚,食欲大開,沒一會就吃了個精光。
“救你一命,就一碗面條報恩,太少了吧。”郝一娜心情大好,開起了玩笑。
“那肯定不止,你說吧,想要我怎麼報恩。”周若明將碗里的湯喝盡,輕輕放在桌上,問道。
郝一娜伸出右手食指,輕輕勾起他的下巴,“要不,就從了我吧。”
曖昧的氣氛突然彌漫開來,“換一個吧!”周若明起身,將碗筷收拾,往廚房走去。
“我大學同學聚會,扮演一下我男朋友吧。”郝一娜跟到廚房,說道。
“這個沒問題!”周若明頭也沒抬,低頭洗著碗。
有了第一次扮演男朋友,就有了第二次,后來就有了無數次,連鄰居都夸小兩口是真愛。
“住院的費用等我找到工作,發了工資馬上還給你,還有住你這里的費用你也算個數。”周若明不想欠郝一娜太多,更不想走得太近,心里總覺得有些不安。
“不著急,你先把家里的事解決了再說。”
“那事解決了,你說得對,有時候就是要狠,比別人更狠。”周若明不認同這樣的生存方式,但有時候就是很有效。
“怎麼說?”
“我姐夫直接遞給人家磚頭,說你也砸我一下,砸傷還是砸死算我的。人家直接怕了,5000 塊錢私了了。”周若明苦笑。
郝一娜嘴角一揚,“所以,你現在知道如何生存了吧。”
周若明笑笑沒說話,在他短短的人生里,遇到的三個重要女人,李雅直爽,薛芳直接,唯獨郝一娜城俯太深,充滿算計,就像一朵食人花,看上去不錯,說不定下一秒就會張開血盆大口,吃下去連骨頭都不吐,如果是隊友還好,千萬不要是敵人。
但這種感覺又很快被煙火氣的生活給沖淡了,郝一娜幫他找了份銷售地暖的工作,在南方這個沒有暖氣的城市,地暖成了當下裝修的新寵。
兩人誰先下班到家誰就做飯,兩人的做菜水平都很有限,幾個家常小菜來回做,但回家看到餐桌上留的飯菜,屋里的一盞暖燈,就足夠讓溺在生活里的人有了片刻喘息,顯得彌足珍貴。
這天,周若明在新小區一口氣簽了三個單,開心地買了鹵菜,去超市貨架上拿了瓶紅酒,他記得廚房里有兩個高腳的紅酒杯。
晚上兩人推杯換盞,都有些醉了,長相平平的郝一娜在昏黃的燈光下,也添了幾分嫵媚。
“你知道嗎?我大學同學都不敢相信,你是我男朋友!”郝一娜眼神得意,臉頰緋紅。
“本來就不是,是我演的真。”周若明一口飲盡杯中酒,還有幾分理智。
“如果我家沒有破產,你一定是我男朋友,我能給你的,比李雅、薛芳能給你的,更多更多。”
“如果我出生在一個富人家,我也能成為 CEO,把家產打理得蒸蒸日上,你信不信?”
“我信!周若明,我一直都在留意你,你是我的初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