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村里那些人沒事就愛嚼人舌根,背后戳人脊梁骨,你別怕,有姐和姐夫在,沒人敢欺負爸媽。”周梅從弟弟的沉默中好像懂了,反過來安慰。
“這陣子讓媽好好呆在家里不要出門,她受不了刺激。”
“放心,我懂,宅基地兩個月前就批下來了,明天就讓你姐夫找人打地基,別人蓋兩層,我們蓋三層。”周梅話里恨恨地,在她看來這就是回擊的最好武器。
周若明嗯,嗯兩聲掛了電話,那個小山村想要風光回去,得賺更多的錢,獲得更加巨大的成功,只有這樣,才能讓爸媽和姐姐姐夫在村里抬起頭,獲得尊敬。
將所有存款轉回家,周若明又要從頭開始,繼續去近郊租潮濕逼仄的,一推開門就是床的小房子,洗個澡還要排隊,生活又進入了循環,又變成了一潭死水。
又是一番簡歷投遞,面試了幾家公司希望渺茫,感覺自己是躲在暗處的蟑螂,在黑暗的世界里尋找星星點點的光亮。
然而麻繩專挑細處斷,有天晚上回家,被人一把拖進了黑黑的死胡同,上來就是一通拳打腳踢,還有亂棒襲來,他縮起身子,雙手緊緊護住頭,害怕自己會當場死掉。
“周若明,記住了,下次不要隨便爬女人的床,有些人你是碰不得的!”
“看這癟三,還知道護著臉,靠臉吃飯的慫貨。”
“走了,不要鬧出人命,教訓一下就可以了!”
人走了,周若明深吸了一口氣,明白了什麼叫呼吸的痛,趴在地上,一點一點往外面有著光亮的地方爬。
就當手就要伸到光亮處時,他突然泄了氣,萬念俱灰,或許就這樣死了也好,活著只會被一次次羞辱,往上爬的路一次一次封閉,生活他媽的就是個死胡同,就是想把人憋死。
反正錢也賺了,家里的小樓房也會蓋起來,爸媽有姐姐姐夫照顧,挺好的!
他痛苦地閉上眼,艱難的翻身躺在黑暗的胡同里,周圍散發著尿臊味,腐爛味,睜開了眼望向天,今晚的夜色靜謐如常,月色正好,在這個時間死去,好像也不錯。
這樣就能一了百了,不用在這泥塘里掙扎了,也許來世說不定會投胎到富人家,做一個出生就在人生巔峰的富二代。
然而跌落在一角的手機卻唱起了歌,在黑暗里一閃一閃,像一團不滅的光,響了一遍又一遍,爬過去滑開。
“周若明,你在哪里?”
🔒第19章 不如愛我
不用睜眼也知道,這消毒水的味道是醫院特屬,周若明有些不愿醒來,在心里重重地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一方面無奈這人生還得繼續,另一方面又有一絲慶幸還活著。
許久終于忍不住睜開眼,病床邊坐著郝一娜,脖子上戴著那條四味草的幸運項鏈,那天的電話就是她打來的。
“放心,都是外傷。”郝一娜神情淡然,說完就起身出了病房。
她是不想給他心理負擔,保護著他最后一絲脆弱的自尊,對于他的狼狽沒有鄙夷,對于他一心想要成功不惜放棄自尊沒有嘲諷,就連最后落得這般慘狀,伸出援手也沒有討要半句感謝。
之后的時間,郝一娜白天上班,晚上會帶來香氣四溢的飯菜,將水果一一削好切成小小的一塊插上牙簽,隔壁病床的大爺和大媽,以為兩人是兩口子,笑著說真恩愛。周若明也不解釋,只是呆呆望著天花板發呆,偶爾睡去。
半個月后出院,郝一娜將他接到了自己租的兩室一廳。
“你不用救我的。”周若明坐在客廳的小沙發上,骨折后的腿和肋骨,讓他無法好好的筆直坐著,只能癱著,很是喪氣。
“這不是你的錯。”郝一娜倒了一杯水遞到他手上。
“我就是個笑話,這個世界少我一個,就像戳破個肥皂泡。”他不接水,反而低下了頭。
“你就這樣認輸了?”郝一娜坐到旁邊,聲音冷冷地,“人生才剛剛開始,還是你真的愛上薛芳了?”
“當然沒有!”周若明抬頭急忙否認,“她也沒辦法,我能理解,她幫了我很多。”
“吳敬海已經通過其它幾大股東的支持,掌管了公司,那個前妻也回來了,薛芳的好日子到頭了。”
“人脈還是在的,她能力還是有的,肯定能重新翻盤。”周若明說這句話有些心虛,但也期盼如此,畢竟她教會了他不少。
“周若明,有欲望是好事,但不要幼稚,不要幻想,更要量力而行!”這應該是郝一娜這段時間說得最重的一句話,但已經足夠。
頭又垂到了胸口,周若明覺得在郝一娜面前,無論是高中還是現在,像脫光了衣服沒有任何遮掩一般,把他的一切看得透透地。
兩人就這樣住在同一屋檐下,一人一間臥室,郝一娜早出晚歸,周若明沒事就呆在房間里發呆昏睡,直到姐姐周梅的電話再次響起。
“明明,不得了了,不得了了。”
心里一陣煩躁,“又是什麼事?”
“我們這不建房子嘛,因為地基擴了那麼一丁點,村里那黑老頭仗著自己有三個兒子,跑過來罵人,又把你在城里的事拿出來羞辱,媽媽氣得又失心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