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溪……”顧君離終于能說話了,軟軟地一叫她,她就立馬收聲了,低頭握住他胳膊問:“有沒有事?要不要去醫院?”
他再度搖了下頭,扶著浴缸壁勉強坐起來。
洛溪伸手摸他大腿問:“骨頭沒事吧?”
顧君離先是一臉嚴肅地搖頭,接著卻突然一笑,對她伸出雙臂說:“扶我起來嘛。”
果然是喝多了,他笑得頗有些天真爛漫的傻氣,又這樣不折不扣地在撒嬌,洛溪一下子就忍不住跟著笑了,一邊伸手抱住他,一邊裝兇巴巴問:“真的沒事嗎?不會又螺旋形骨折了吧?”
顧君離一手扶著墻,一手扶著她肩膀緩緩站起來,艱難地往浴缸外跨,小聲說:“不會的。骨折的感覺我記得。”
洛溪不說話了。
這人因為摔了一跤把換好的衣服弄濕了,又要求重新換一身,洛溪只好匆匆跑去幫他拿衣服,跑回來幫他換好了,再摟著他往外走。
躺上床以后顧君離的酒勁似乎愈發上來了,臉色一點點地泛紅,呼吸也開始漸漸急促。
洛溪像觀察野生動物一樣坐在床沿上低頭看他,感覺新奇得很,又緊張得很。
上次顧君離喝多了還是除夕那晚,當時兩個人大吵了一架,洛溪不知道那是特例,還是他醉了以后就是會胡攪蠻纏耍酒瘋。
顧君離面對著天花板呆了一會兒,側過身來往她這邊拱,想把腦袋枕到她大腿上。
但是他明顯一副頭重腳輕的樣子,肢體極度不協調,完全像只笨熊,洛溪只好忍著笑趕快坐到床上,主動把腿放平了給他枕著,低頭摸他腦袋說:“想吐就說啊,垃圾桶已經準備好了,不要吐在床上。
”
顧君離搖搖頭說:“不會的。不想吐。”
“那你一般喝多了會怎樣啊?”
他抬手小心地摳摳她睡裙的裙邊,啞聲啞氣地說:“會想你。”
66.獎勵。(H)
洛溪立刻覺得心化成了一灘酸水,躺下來抱住他說:“好了,我在你身邊了。”
“嗯。”他趴在她肩上重重點頭,毫無章法地攥著她手腕往自己腿上帶,孩子氣地嘟囔:“我要揉揉。”
洛溪一邊伸手下去,一邊又悄然問:“你骨折的時候都是誰照顧你呀?”
顧君離喝多了毫無防備力,老實地搖頭,“沒有人。”
她的手剛好繞到了他右邊的髖骨下面,嘆著氣揉了一會兒又問:“那你都是怎麼上班的呀?”
顧君離居然淺淺一笑說:“我住在我們的房間里。”
不見天日、就在辦公桌后面的暗室里。
他口齒有點模糊地說:“在英國住院……很好……離你近……回來……你就很遠很遠。”
洛溪不能想象他那四年都是怎麼過的,尤其是斷了一條腿還要跨洋飛行的時候。
她覺得自己欠了他很多,只能用另一只手用力抱住他,貼在他耳邊說:“對不起啊,都是我不好。”
他還是搖頭,“是我……不乖……你才會……不要我……”
這聲音聽起來那麼難過,那麼委屈,洛溪心疼得不住吻他臉頰,小聲說:“沒有不要你,沒有……你很乖的。”
顧君離沒有再出聲,很快就把臉埋在她肩頭睡著了。
平時顧君離的睡相很好,總是側著身不怎麼動彈,但這晚他睡得不是很安穩,呼吸比平時急促,體溫比平時滾燙,連心跳也比平時快。
平時也總是顧君離從后面抱著她睡,但這晚他一直縮在她懷里,蜷著手腳。
像個膽怯不安的小孩。
第二天早晨顧君離醒來時覺得頭重腳輕。這天是周六,他居然睡到了八點多。
下床時他覺得右側大腿有點酸疼,但這不要緊,更疼的是右手的手肘,腫起了一大片。
房間里的窗簾拉得嚴嚴實實的,他坐起來緩了一會兒,才費勁地起身去洗漱,然后在廚房里找到洛溪。
她正哼著歌在煤氣灶前煮東西,一聽見他的聲音就轉回頭來,笑笑問:“你醒啦?可以吃早飯了哦。”
顧君離走到餐桌邊,久久沒有反應過來。
洛溪走過來,拖出一把餐椅把他按坐下來,先倒了杯熱水讓他喝了,又回身去鍋里盛了一碗粥給他,坐在他對面雙手支腮說:“皮蛋瘦肉粥,宿醉的人吃點熱的比較好。”
顧君離木木地抬手拿起勺子。
粥煮的……比較像飯。
他胳膊又疼,挖了半天才挖起來一勺,緩緩送到嘴里,尷尬地笑笑說:“味道不錯。”
洛溪還是那樣托腮看著他,許久以后才問:“昨晚你喝多了以后干嘛了,你還記得嗎?”
顧君離垂著頭不說話。
洛溪盯著他打量了一會兒。
眼睛有點腫,嘴唇有點干,神情有點呆滯。
但不像是失憶了的樣子,因為他被她盯得耳朵漸漸泛紅了。
可能是不想承認昨晚那樣抱著她撒嬌吧。
顧君離動作遲緩地舀著粥,洛溪看了一會兒看不下去了,起身硬擠到他椅子上,面對面地坐下問:“我喂你好不好?”
他一臉茫然地抬起頭來看看她,沒反應過來“喂”是什麼概念。
洛溪挖了一勺粥到自己嘴里,低頭吻住他。
本來有點干的粥混合著她的口水,忽然變得潮濕起來。
兩個人的技術都不熟練,洛溪已經很小心地一點點用舌尖把粥送過去了,顧君離最后還是被她嗆得連連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