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洛溪叫冤：“我真的很懂事了！你不要站到敵人那一邊好吧老洛！”

手續辦了挺久，出來時秦韻雯正在門口的涼亭里坐著，哪壺不開提哪壺地問顧君離：“顧師傅，你爸爸媽媽身體好吧？”

顧君離在剝橙子，垂眸說：“都去世了。”

他把橙子瓣上的白色經絡都撕得干干凈凈，然后才遞了一片給秦韻雯。

秦韻雯不好意思地接過來，“對不起哦。”

“沒關系。”顧君離把剩下的橙子一瓣瓣掰開，一瓣瓣地遞給秦韻雯。

這天是多云的天氣，涼亭里明亮而不燥熱，底下的人工池漾著微風，兩個人肩并肩吃著橙子，一副歲月靜好的樣子。

洛笙谷問洛溪：“雖然小顧純粹是好心，想幫我們忙，才說自己是朱翊司機的，但是我們不能一直這樣委屈人家吧？早晚要跟你媽講清楚的，要麼我先試著說說看，我的話她總歸還聽的。”

洛溪無奈地抱著手臂思考，最后還是搖搖頭：“算了，先別跟我媽說太多吧，她還惦記著朱翊呢，如果知道我有別的男朋友了，她不知道會是什麼反應，暫時不要刺激她。”

秦韻雯吃了兩瓣橙子，咬開第三瓣的時候忽然用力過猛，橙汁飛濺出來，不偏不倚全都落在顧君離衣領上。

秦韻雯馬上像做錯了事的小孩，慌張地四下張望。

顧君離一邊站起來說“不要緊”，一邊用空著的一只左手去口袋里拿紙巾。

洛溪和她爸只好匆忙跑過去，一個人去給顧君離拿紙巾擦衣領，一個人去安慰秦韻雯。

本來只是件很小的事，但秦韻雯突然就哭了。

她仰著臉一個勁地跟顧君離說“對不起”，又哭著問洛笙谷：“老洛，我怎麼什麼都做不好呀？”

她哭得特別兇，像不懂事的小孩子一樣發脾氣，一直在捶洛笙谷的肩膀。

洛笙谷脾氣很好地抱住她安撫，折騰了十來分鐘才把她穩住。

這種時候洛溪是一點話都說不上的，只能忍著眼淚掩飾著一直拿紙巾擦顧君離的衣領，把幾小滴橙汁越擦面積越大。

“我以后要是也變成這樣怎麼辦？”洛溪吸吸鼻子，仰起臉來小聲問顧君離。

他垂下臉來，堅定地對她搖搖頭，“不會的。十年之內睿君離一定會開發出治愈阿茲海默的藥。”

他說得就好像去超市買橙子那麼簡單。

洛溪無力地笑笑，低頭折著手上的紙巾。

顧君離悄悄地把她下巴抬起來一點，看著她的眼睛說：“而且你怎麼樣都很可愛。”

“可是我媽媽等不到了。”她想再笑一下，但眼淚一不留神就蓄了起來。

洛溪沒給自己傷心的時間，而是扭頭小跑著去把紙巾扔掉了，回來時已經又是一臉陽光燦爛的笑模樣。

這陣子跟洛溪一家三口待在一起多了，顧君離發現洛溪一直都是笑的。

她可以在她媽第一千次問同一個問題的時候第一千次笑著回答她，也可以在她媽因為一點雞毛蒜皮鬧脾氣的時候不在乎地笑著聳肩，還可以在她媽無數次把衣服弄臟時笑著幫她擦干凈。

她到底多少次用笑代替哭，勉強自己不要想不開心的事？

一股陌生的暖流從他的心底升騰起來，令他整顆心都酸軟無力，他一時不能分辨那是什麼感覺。

唯一確定的就是他想讓她真的笑，而不是強顏歡笑。

別墅都是新蓋好新裝修好的，買下來也要空關一段時間才能住人，洛溪爸媽還會在城里的家住半年左右。

洛溪忽然覺得自己被調去前臺是件好事了。

她這個前臺的名額本來就是多出來的，工作量都是本來兩個前臺小姑娘勻給她的，一點也不大，她當年在顧君離那里留下的行政經驗全都派上了用場，幫忙提高了大家的工作效率，搞得兩個小姑娘還很感激她。

洛溪現在不但能按時上下班，按時回家吃飯，每天晚上抓緊時間復習，居然上班的時候都能抽出時間來刷手機了。

這天洛溪剛接收完一批文具，做了入檔登記，抽空在倉庫里偷偷地看無腦治愈動畫小短片，就收到緊急通知，說有客戶來拜訪，讓她趕緊幫忙去布置貴賓室。

這種突如其來的拜訪也是常事，洛溪和另外兩個小姑娘有條不紊，一個下樓買茶點小蛋糕，一個幫阿姨切水果泡茶，一個鎮守原地，二十分鐘之內就能搞定。

一切就緒后，洛溪把貴賓室的燈都打開，沙發椅再擺擺好，又呲呲地噴了點兒空氣清新劑，哼著歌剛要出門，就被一行人堵在門口。

領頭的是他們事務所的老總，姓黃，朱翊爸爸的朋友。

他一邊進門一邊匆忙擺架子：“顧總不愛喝紅茶，你把這個大吉嶺換掉！”

洛溪下意識地就說“好”，還甜甜一笑準備跟客戶鞠躬。

黃總閃開肥胖的身軀，清瘦挺拔的顧君離從他后面走出來。

洛溪當場石化。

她一直都沒跟顧君離說過自己被人穿小鞋調去做前臺了，顧君離懷疑過，周末接她的時候問過她怎麼最近都是直接從事務所下班，沒去客戶那兒了，她只說最近都在做內部的項目，他就沒多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