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匆忙坐起來，放低聲音說：“好了，沒事了。大白天的好像確實不太適合做這種事，你明明剛才還在開會。哈哈。”

朱翊的掩飾性干笑，她居然也學會了。

顧君離還是垂著頭，整個人瑟瑟發抖。

洛溪更加后悔了。

她遠在異國他鄉，連在他難過的時候抱抱他都做不到，為什麼還要沖動地撩他？

這麼多年過去，她怎麼還是這麼魯莽？

洛溪慌里慌張地開始找話講：“我……我是剛才在網上看到你的采訪了，所以才、才有點想你的。那個采訪把你拍得好帥哦。不對不對，你本來就很帥啊，我、我其實進睿君離就是因為看上你帥……”

顧君離的臉抬起了幾寸看著她。

洛溪覺得馬屁好像挺奏效的，于是繼續說：“當時是想能在公司里看看你，偶遇兩次就很高興啦，誰知道你居然調我去做秘書哎，把我高興壞了。欸？說起來你當年為什麼要找我去做秘書呀？是不是一眼就看上我長得漂亮呀？”

顧君離的身體軟下來一些，重又低下頭看著地面，微微搖了下頭。

“那一定是覺得我性格好，溫柔又可愛嘍？”洛溪笑笑問。

顧君離還是不敢看她，再度老實地搖了搖頭。

“那是因為什麼呀？”洛溪問，“你什麼時候看上我的？又怎麼知道我不會拒絕跟你醬醬釀釀呢？”

她把自己的好奇心都挑起來了，以前從沒覺得是問題的問題，現在反而特別想知道。

顧君離半裸著，瓷白的肌膚透著光，額前的碎發散落了一些。

他動了兩下唇，低沉無比地說：“是……睿君離的新藥培訓會。

”

洛溪咬住手指想了想。

睿君離每年會給所有員工做兩次新藥培訓，讓上上下下都知道近來公司的新產品、對應癥、禁忌癥之類的信息。

顧君離說的應該是她進了睿君離以后參加的第一次培訓會。

這種場合顧君離是不用參加的，洛溪也根本不記得當時發生了什麼。

“那天……你坐在最后一排，在平板上看小說。”顧君離的聲音變得愈發暗啞，“小說的內容是……SM的。女生是……S。”

42.網。

洛溪用力回想。

她好像有一度確實是挺喜歡看各種色色的小說，培訓會人多無聊，她躲在后排看閑書也不足為奇。

但顧君離說的什麼SM的小說內容，她根本不記得。

或許看過，但當時她對這種性癖絲毫不感興趣，就算看，也只是帶了半個腦子，胡亂翻過去而已，甚至可能還覺得有點變態。

“所以……你以為我是……喜歡做S……”她膽怯又小心地問。

顧君離點點頭，自暴自棄似的坐在地上，茫然地說：“第一次問你，你就同意了。我以為……自己很幸運。”

她同意是因為喜歡他。

然而他只是以為兩個人性癖相投，可以互相滿足一下性需要。

“那、那沒關系。”洛溪低頭摳著床單，“后來你喜歡我了，就行了。嗯，沒關系。”

她不是在安慰他，而是在安慰自己。

可她心底里有另一個小小的聲音在問自己，如果那天坐在培訓禮堂最后一排看SM小說的是別人，顧君離會不會也把她調去三十六樓，也會在跟她做愛的過程中喜歡上她？

洛溪不敢問顧君離這個問題。

如果他說“是”的話，就說明她其實根本沒什麼特別的，她只是在那時那刻，做了一件奇怪而剛剛好的事。

洛溪腦海變成了一片空白，很快就借口要跟爸媽去海邊曬太陽，掛掉了視頻。

坐在床上又發了會兒呆以后，洛溪洗了洗臉站到落地窗邊往外看。

別墅自帶的游泳池里飄著一只巨大的充氣火烈鳥，朱翊正在耍寶，在泳池邊助跑了兩下縱身一躍，想飛身撲到火烈鳥上，結果他過于高大威猛，把火烈鳥整個帶翻了，頭沖下地把他壓在池子里。

朱翊在泳池里費力撲騰，而泳池邊洛溪的爸媽笑得開心極了。

那是一種洛溪自己也開發不出來的笑容。

即便沖著這一點，她似乎也應該對朱翊好一點。

洛溪的態度軟了一些，她爸媽和朱翊自然也都放松了下來，后來在泰國的五天時間里，四個人都興高采烈的，玩得當真像一家人一樣。

洛溪唯一慶幸的就是朱翊并沒有對她提出任何非分的要求。

朱翊很清楚自己的長處在哪里，也不屑于做霸王硬上弓的事情。

而這幾天里洛溪都沒有再跟顧君離視頻過。

他的早安晚安還是按時而至，一分不早，一分不遲。

她也會及時地回復他，除此之外卻再也沒有別的聯系了。

她忽然害怕再跟顧君離說話了。

他太沉重，太晦暗，太深不可測了。

她以為自己現在年紀大了點，工作上成熟了點，就足以應付他這樣的難題了。

可是她錯了，她在感情上根本還是一張白紙，一切的親密、退讓、糾纏，全都是靠著“喜歡”這個本能在進行，可這點喜歡根本不夠給她指明方向。

泰國度完假回去以后，洛溪發現陳嘉圓不理她了。

雖然洛溪跟所有同事表面上的關系都不錯，但大家都忙，事務所里知道她跟顧君離的事情、能稍微交一點心的，也就陳嘉圓一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