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其勉強自己，把事情都憋在心里，不如好好溝通，她真心為你好的話，一定會理解你、體諒你的，不會因此不高興。”

顧君離再度沉默了，半天后才說：“并沒有很勉強。只是站久了……腿有一點疼。”

那人笑笑，“你都已經想到打電話給我了，可見是心里也非常不愉快了。”

顧君離不說話。

“好了，不要給自己壓力。”那人最后總結道，“你已經比以前好多了，坦承自己的內心、表現出自己的弱點本來就是很難的事情。你要始終提醒自己，選擇跟你在一起的人一定是有她的道理的，你也是值得別人愛、值得享受親密關系的。如果實在是很難調整心情的話，就盡量只關注當下，把注意力集中在玩上，不要想太多深層次的問題。不過……如果是身體吃不消的話，還是不要強行堅持。”

掛了電話的顧君離還是在洗手間待了很久。

他想要把自己的狀態調整好一點再去面對洛溪。

她能休一天假不容易，他不想因為自己身體和心理上的問題攪壞她的心情。

顧君離從洗手間出來的時候，花車巡游已經結束了。

看花車的人散得七七八八了，洛溪還蹲在原地等他。

她穿著件白色衛衣，頭上戴著早上一進園就買來的米妮蝴蝶結大頭箍，正在舔著一根不知道哪里來的棒棒糖，小小的人，散發著熱烈活潑的光。

洛溪遠遠地看見顧君離的身影，立刻站起來用力沖他招手，等他走到面前，便直接從花壇上跳下來，往顧君離懷里撲。

顧君離被她撲得一個趔趄，接連倒退了好幾步，差點摔在地上。

洛溪為自己的莽撞紅了臉，站穩了跟他抱在一起仰頭問：“我是不是變沉了？”

顧君離不動聲色地按了按右側髖部，搖頭說：“是我老了。”

洛溪捏住他臉頰也搖頭：“才沒有。”她打量了一下他的臉色又問：“是不是耽誤你工作啦？”

顧君離把她的下巴托起來一點，低頭親了下她的臉頰，才說：“沒有。”

洛溪把自己手里那根棒棒糖往他嘴里送，得意地說：“這是剛才坐在我旁邊的一個小弟弟非要送給我的。我小孩緣很好吧？”

顧君離側頭躲開棒棒糖，“嗯”一聲說：“自己都是小孩，自然小孩緣好。”

“才不是。”洛溪頂嘴，“我也就當著你這個老人家的面稍微小孩一點，我平時上班的時候不要太成熟太老練。”

她說著就把棒棒糖塞回嘴里，挽著他往園區另一個方向走：“我要去漫威世界跟美國隊長合照。”

顧君離沒有意見，她要去哪兒就去哪兒，要吃什麼就吃什麼，要看什麼表演就看什麼表演。

排隊等合照的時候洛溪一直在跟他科普復仇者聯盟，講得手舞足蹈，口干舌燥。

顧君離雖然明顯興趣缺缺的樣子，但一直神色認真地默默聽她講，洛溪講到自己講不動了，只好嘆了口氣擺手說：“算了，有代溝。”

即便顧君離跟她一個年紀，估計他也只會沉迷工作，不會把寶貴的業余時間用來看漫畫電影。

一整天玩下來，洛溪的運動步數達到兩萬步。

她越走越慢，顧君離也越走越慢。

晚上所有人站在城堡前等煙花，洛溪倚在顧君離懷里，把他雙臂繞在自己腰間，貼著他問：“你今天開心嗎？”

38.英雄救美。

顧君離抬手把她的馬尾辮松了，將臉埋在她頸邊發間，輕蹭了她兩下說：“開心。”

話音剛落，璀璨的煙花伴著歡快的音樂騰空而起，在童話里的城堡上旋轉，變幻，折射出五彩斑斕的光。

確實是他從未有過的明亮夢幻。

懷里也確實是他從未幻想過的溫暖親昵。

但周遭的一切烈火烹油仍然不足以點亮他心底的晦暗，反而令他覺得深深地恐懼和悲涼。

被深淵吞噬得太久，他已經成為深淵本身。

“煙花會滅的。”顧君離突然說。

洛溪沒有聽清，轉頭“啊？”了一聲。

顧君離忽然語氣認真地問她，“洛溪，你真的喜歡跟我在一起嗎？”

洛溪僵硬了一下。

任何人，包括她自己，都知道她和顧君離的差異之大，距離之遠。

還有他們在一起的難度之高。

“你不用覺得有義務拯救我，讓我開心。”他將她的臉轉回去對著煙花，繼續平靜地貼在她耳邊說。

洛溪沒有說話。

她不覺得他需要拯救，他是強大且優秀的，不需要任何人解救。

但她確實是很努力地想讓他開心，想用自己喜歡的東西把他包圍起來，點亮起來。

可她這樣的努力好像并沒有什麼效果，反而令他壓力很大，令他更不開心了。

原本就是哥德巴赫猜想，現在則變成了一個悖論。

她越陷越深，越來越不會解。

回到家后，秦韻雯端出一碗小餛飩給洛溪說：“今天上課上到這麼晚呀？媽媽給你煮了宵夜。”

洛笙谷則上下打量洛溪這一身明顯不是去上班的行頭。

洛溪擠出笑來坐到餐桌邊吃餛飩，秦韻雯神采奕奕地坐在她對面托腮說：“今天朱翊打電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