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有家族史嗎?”顧君離問。
洛溪搖頭,“我外公外婆都八十多才去世,一點都沒有糊涂。我媽本來還有個弟弟,不過他三十歲出頭就在美國去世了,所以也不知道。”
顧君離不說話了。
兩個人安靜了一會兒,服務員來上涼菜。
洛溪點的是招牌涼菜四拼,四個一模一樣的小碟子被放在餐桌中間。
她下意識地就開始調整餐碟的位置,緊張兮兮地要把餐碟擺成對稱的形狀。
顧君離就看著她忙,嘴唇微微抿著,好像對她的一切動作都饒有興趣。
擺弄完餐碟以后兩個人又陷入了沉默。
顧君離是別人不說話,他也不會主動說話的人。
洛溪則是不知道該說什麼。
一直到熱菜上來,洛溪才拿起了筷子,對著自己的餐碟極小聲地說:“那個房間……我去過了,那些照片,我也看到了。”
她沒有問顧君離為什麼一直要跟蹤她,每周跑到她附近拍一張照片。
顧君離拿起筷子夾魚,語氣不緊不慢:“我去看了心理醫生。”
洛溪握著筷子的手一抖。
他則依舊淡定,低頭對著自己盤子里的魚,“醫生說讓我找一個喜歡的事物,作為自己的愛好,定期調節一下心情,人生也有期盼。”
所以他過去幾年的愛好就是去跟蹤她?
“每周末往返飛二十四個小時,換一個城市待二十四小時,挺好的。”
“回來以后看一看那些照片,感覺也挺好的。”
顧君離說完,就把自己的餐碟端到洛溪面前。
兩塊剔去了所有魚刺的魚肚子肉。
他又把兩塊魚身上最嫩的臉肉夾到洛溪面前的餐碟上,然后放下筷子,看著目瞪口呆的洛溪。
洛溪恍惚地抬頭看他。
他還是不一樣了。
他以前是座冰山,現在也還是一座冰山。
冷還是一樣的冷,但不同的是,冰山上的鋒棱似乎融化了一些,沒有原來那樣扎人了。
他居然去看了心理醫生?是因為她當年的那句話嗎?
洛溪垂下頭去,心如擂鼓般地一筷子一筷子往嘴里塞魚。
魚肉很鮮很嫩,入口即化,她吃了半碟子沒刺的魚肉,卻感覺自己什麼都沒吃似的。
她好像需要另外的什麼東西來填滿自己。
洛溪忽然放下筷子,抬頭站起來說:“你跟我來。”
顧君離沒有猶豫,順從地跟著她站起來。
她在前面帶路,七彎八繞地來到洗手間門口,左右看了一下,徑直往男廁所里走去。
高檔餐廳的洗手間裝修得像酒店房間,每個隔間都又寬又大。
洛溪走進一個隔間,放下馬桶蓋,抽了一堆紙巾擦得干干凈凈,然后一把把身后的顧君離拽進來,徑直按在馬桶上坐著。
顧君離抬頭看她,眼里是溫和縱容的光。
她二話不說就低頭解他的領帶。
顧君離由著她動手,隨她把他的領帶、外套和襯衫都脫了,還抬手配合她。
28.戀愛。
洛溪把他上半身的衣服脫光了,探頭到他身后看了看。
果然多了一道橫貫整個背部的疤,長而且寬,顏色暗紅,皮膚微微褶皺。
洛溪看了一眼就有點站不住了,靠在隔間的墻上說:“你去了倫敦怎麼都不見我?那天爆炸案的時候是你救我的對不對?醫生說救我的那個人被門框砸到,可能會癱瘓的……”
顧君離搖了搖頭,“沒有那麼嚴重,只是有點燒傷。
當時我去了睿君離合作的私人醫院。”
“我……我猜到是你了……我到處找你……既然、既然你都去看我了,為什麼不讓我知道……那麼多次……”
洛溪開始有點語無倫次,顧君離仰著臉輕聲說:“你讓我不要找你,讓我離你、你的家人、你的朋友都遠一點的。”
他的語氣不是指責,只是平靜地陳述事實,洛溪卻馬上心虛起來,吸了吸鼻子說:“我、我當年不懂事……其實當時朱翊受傷那件事,仔細想想就能知道不是你做的,他那天離開睿君離大樓的時候,你明明在樓上辦公室里、我也跟你在一起的,就算你安排別人,也不能斷定朱翊就會去舊樓那里。你也不是、不是那種傷害別人的變態,是我年紀太小,太沖動,當時的感情太復雜,我不知道怎麼面對你,對、對不起。”
顧君離等她結結巴巴地道完了歉,沉默了一會兒,才探身輕輕握住了她的手腕,低聲問:“那現在想好要怎麼面對我了嗎?我的公主?”
洛溪一瞬間就雙膝一軟。
顧君離伸臂接住她,把她帶到自己膝蓋上坐著,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洛溪順理成章地低頭把臉埋在他赤裸的肩頭。
他身上的肌肉線條也一點都沒變,還是原來那樣矯健修長。
他整個人都是一顆時間膠囊,哪里都跟原來一樣,只有體溫變得那麼溫柔,輕摟著她的手臂帶著以前沒有的篤定。
“我、我怎麼從來都沒發現你……我好笨……”洛溪沮喪地小聲嘆氣。
“我不敢離你太近。”顧君離鎮定地回答。
“那咖啡館那次……”
“那次……因為看到了朱翊。
”
因為看到朱翊,所以突然嫉妒心起,才要離她近一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