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皮膚是軟的,她又不敢用力,反而只是帶著訂書針在他手里晃了晃,更疼了的樣子。
顧君離自己從抽屜里翻出一把鑷子遞給她說:“用力拔。”
洛溪定了定神,夾住一枚訂書針,運了運氣才猛地往外一拽。
還好訂書針釘的不太深,但即便如此,手上兩排細密的小洞還是滲出血來。
洛溪一邊替他止血包扎,一邊低聲說:“以后不要這樣了。有什麼事就……直接說。”
她抬起頭來,裝成兇巴巴的樣子:“只有我可以對你動手,聽見沒?”
顧君離一直低頭看著她的動作,怔怔地不出聲。
她剛一站起身,顧君離就用沒受傷的右手攬住了她腰。
他的手有點抖,聲音也有點抖,說著從來沒有說出口的心里話:“大變態……需要你。”
洛溪心頭酸軟,再一次把他的腦袋摟在懷里安撫他。
顧君離的頭發很軟,這樣的人,應該心腸也很軟才對。
心疼令她忘了所有別扭不安,起身跪在他椅子上,用力地抱緊了他。
顧君離從來不在辦公室里跟她表現出任何特殊,但這晚他忘了兩個人的身份,跟她抱了很久。
他只是真的需要她。
洛溪一點點地撫摸他的頭發,等他緩過來了,小心翼翼地問:“跨年夜的時候……我和朋友們會開party,你……要不要來跟我們一起玩?”
顧君離沒有出聲。
“也不會很瘋,就……打打牌,玩玩游戲機,喝點兒酒什麼的。”她有點心虛地又補充道,“很淡的酒……”
她盡量把語氣放得輕松一點:“我的小伙伴都很nice,不會嫌你老的。”
顧君離摟著她腰的手臂緊了緊,像是在抱怨,或者是威脅。
洛溪悄悄笑了一下,沒有再勸他。
如果不想掉進他這個深淵,就只能把深淵填滿,填到陽光底下。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她知道不可能一夜之間完成自己的宏大目標。
跨年的派對顧君離終究沒有跟她一起去。
這年最后一天的下午,宮蕊的大哥宮正來了。
雖說他是臨時起意,一副興師問罪的樣子來的,但畢竟也是睿君離的大股東之一,沒人敢怠慢,他往會議室一坐,就呼啦啦地把一群高管都叫了過去,要突擊審查這一年的財報。
還沒到出完整財報的時候,大家只能手忙腳亂地拿出半成品來,一股腦地先交給顧君離。
一般顧君離開會都是帶著洛溪的,但這次他明令讓洛溪留在自己的辦公室里。
這難不倒洛溪,她人緣好,偷偷地給副總發消息打探情況。
副總在會議室里悄悄給她現場直播說:“沒事,所有的數據顧總心里有數,過目不忘,倒背如流,問不倒的。”
“成功收購A&D這麼大的功勞,宮總也只好鼓掌。”
“連續十年超預期增長,全國沒有藥企比我們牛逼了。”
洛溪純粹是關心則亂。顧君離大學念的是本碩連讀的醫科,畢業后沒有從醫,而是直接出國念了個MBA,回來后接手睿君離,一路把睿君離從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藥廠做成了上市公司,專業方面沒有人能挑得出毛病來。
宮正是虎著一張臉來,笑成一朵花走的。
沒有人跟錢有仇,再多的感情齟齬放在真金白銀面前都不值一提。
臨走前他拍著顧君離的胳膊告辭,說:“有空來家里吃飯,空手來啊。
”
顧君離悄然側身,避開宮正繼續拍向他肩膀的手。
顧君離從來不做無謂的應酬,談事都是在會議室,從不去酒桌上,浴場里,或是高爾夫球場上。
他跟所有的人都止步于公事上的關系,連私交好一點的朋友都沒有。
即便這樣特立獨行,他還是能把睿君離經營得蒸蒸日上,不得不讓人遐想,要是他性格好一點的話,睿君離現在會是什麼樣子,他自己又會是什麼樣子。
宮正走的時候已經快七點了,一群人如釋重負地散了會,互道新年快樂,都下班走了。
顧君離還坐在會議室里,獨自整理著剛打出來的一疊文件。
洛溪小心翼翼地伸了個腦袋進去問:“要幫忙嗎?”
顧君離頭也不抬地說:“你不是要去派對。快走吧。”
“哦。”洛溪撇了下嘴,走出去一步以后又把頭伸回來,“那……新年快樂哦。”
顧君離抹平手里的打印紙,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
17.吻。
洛溪只好自己走了。
派對的地點在朱翊那兒。
他家里是開酒店的,每年休假回來都會住自己家的總統套房,理所當然地被用來當胡鬧的場地。
朱翊弄了幾臺體感游戲機,一晚上都在帶著大家模擬滑雪、拳擊、賽車,搞得所有人都氣喘吁吁。
十一點的時候洛溪爸媽發來視頻,跟她說新年好。
父母知道她跟朱翊在一起都很放心,在他們眼里,朱翊就是洛溪的半個哥哥,絕對不會欺負她。
洛溪把攝像頭沖著套房轉了一大圈,讓爸媽跟所有小伙伴一一打招呼。
“喝酒了就不要開車哦。
”洛溪媽媽叮囑道,“不行就睡在朱翊那邊。”
“我沒有喝酒了啦。”洛溪擺擺手,然后覺得不對,“哎?為什麼讓我睡在朱翊這里啊?你們對我這麼放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