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兩步就走回到她身邊，趁愣神之際，把手機后置鏡頭調整成前置，然后轉頭說道：“姐姐想拍直接說就好。”說完就彎腰湊了過來。

屏幕里出現兩個人的臉，林末的表情從最初的楞神到略微的窘迫，臉頰泛起淡淡的粉色。

顧子川則是眉眼微揚，透過鏡頭靜靜看向林末，毫無半點不自在，甚至和林末比起來顯得游刃有余。

本來應是稀松平常的家人合影，林末卻平白無故的亂了心跳。直到顧子川在她面前打了一個響指，才回過神來。

她格外討厭剛才的感覺。于是伸手打掉面前的手，抬步朝前大步走去。

15分鐘后，兩人一前一后提者東西又回到了火鍋店。

這個時間正好是飯點，做飯的六個操作臺前站滿了人，甚至門口還有不斷朝里張望等待的人。林末一眼就認出了最里面的一個病患家屬，是她前兩天在急診接待的。

那天她值班期間，急救送來一位足月產婦持續發熱4天，少尿、憋氣、乏力1天，通過超聲波檢測，未見明顯胎音，病情危重，需要盡快進搶救室。

病患很年輕，才24歲，但即使自身情況已經如此兇險，她還執著的一遍遍跟林末確認孩子的情況。

跟婦科會診，認為是全身系統性疾病導致的多器官衰竭，DIC，代謝性酸中毒，內環境混亂，考慮目前是胎死宮內，拖下去更危險，最終會診結果是剖宮產取出胎兒。

林末為什麼印象如此深刻，主要是當時會診結束后，病患姍姍來遲的老公，一見面不是關心老婆，而是責怪對方沒有把孩子保住，斥責的聲音大的她在辦公室里面都能聽到。

雖然林末沒有孩子，但是作為一個正常人可以理解產婦這種情況下的心情，剛剛失去了自己十月懷胎的孩子，自責、傷心早就把她的精神擊潰，男人的話，無疑把剛剛平復的心情，再次全部撕扯混亂。

林末記得當時她的老公穿戴不俗，條件應該是不錯的，怎麼也在這里做飯。她正在猶豫要不要上前打個招呼，沒想到家屬的媽媽抬眼收拾操作臺時看見了她。

她也只能點頭微笑。

林末手上的東西還沒有放下，于是推門的時候略顯尷尬。

病患的媽媽將炒好的飯菜放進保溫桶里，就朝林末的方向走來。

寒暄了幾句后，林末看了眼還在忙著整理的顧子川，想要盡快進去幫忙。

本想著只是打個招呼，沒想打阿姨拉著她說個沒完，最后更是歇斯底里的說道：“都說日久見人心，我看現如今只需要兩個人共同經歷一件事情就可以了。孩子沒保住，這是誰都不想遇見的，不過我家姑娘該受的罪一樣沒少，結果那個挨千刀的姑爺一聽想再要小孩必須等到三年后，直接拍拍屁股走人了，等我們家找的時候，發現是人找不見，電話也是關機，真的是太冷血了。”

林末有些局促的捏了捏手，臉上彌漫著說不出的尷尬，她更是不知如何接話。

阿姨似乎也不再乎這些，此刻她僅僅是需要身旁有一個人能傾聽她的煩悶。不過實屬真情流露，漸漸的林末也受了感染，她越發覺得建立婚姻關系可能比任何一場高風險手術都要難的多。

回家的路上，林末明顯心事重重，于是找了個理由支開了顧子川，一個人先回了家。

浴室里水蒸氣漸漸升騰起來，以往回家后泡個澡是林末慣用的放松方式，不過今天林末躺在浴缸里，卻沒有半分輕松的感覺。

最近這兩年一件件事情像是提前排好的隊，接二連三的發生，從媽媽得了癌癥，到未婚夫出軌，再到現在被逼相親，感覺用來自嘲是社畜的描述，都不足矣形容她此刻的現狀。

感覺自己的生活正在朝著一個不可控的方向發展，她沒辦法接受這種自己無法掌控的感覺，突然眼前閃過路燈柱子上的辦證電話號碼，她有一個大膽的想法。

迅速從浴缸里出來，匆匆裹上浴衣，拿著手機，坐在馬桶上。不停的點開手機撥號界面，卻遲遲沒有撥通電話，也不知道坐了多久，腿都麻了，腰也疼了。終于林末還是撥通了辦證的電話。

對方到是爽快，明碼標價童叟無欺。林末立刻付了定金。

接下來就是漫長的等待，不過林末的心情到是好了不少，這份好心情一直持續到了早上去醫院上班的時候，她還特意去了住院部給秦落送早餐。

一出電梯，就碰到同科室的梁夏。匆匆打了個照面，對方轉身就進了休息室，看樣子應該是剛值完一個晚班。

推開辦公室門，就看到秦落把兩張椅子拼在一起，蜷縮在上面補覺。她輕輕把早餐放在中間的桌子上，準備離開。卻忽然被梁夏桌子上的一個打火機吸引了，銀質的外殼，一看就是純手工的，不過從大學到醫院沒見過她抽煙，這倒是讓人頗為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