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他在，母后就一定會保你一命。”

而現實也的確如他所料。

回想自己近來的異常，原來是藥物所致，“那你為何不告訴我……”

“要騙過外人，就得先騙過自己人。”李誼摸摸她散發，見她十分沮喪，半開玩笑道，“別擔心，我們還會再有孩子的。”

武飲冰則垂頭喪氣，“我身體不好，小日子也不規律，恐怕沒那個福氣。”

“相信我，會有的。”李誼眉眼溫柔，“不信的話，我們現在就要一個試試。”

他作勢放倒，嚇得武飲冰掙扎著坐起，忘了方才還在哭，捂緊自己的胸口。李誼偏頭而笑。

“傻丫頭，要了現在也不會有啊。”李誼如今終于可以放心大膽地喚她丫頭，不必再遮遮掩掩，“身上的傷好得怎麼樣了？”

“好多了。”

“我看看。”

她總算松開緊攥的拳頭。李誼輕輕撩開一些，看見胸口舊傷周圍還有些新擦傷。

“是太子弄的？”

“我親耳聽到的，他不僅是拐賣人口的主謀，還是殺害大理寺林少卿的元兇，那間墨香居里全都是證據，還有周家員外……”

她委屈地抽搭，讓李誼心中更加疼恨。

她想把情急之下用來反抗的那支簪子要回來，那是她父親留給她的遺物。李誼讓她安心，他會處理這件事。

“我會想辦法接你出去的。至于太子……”這一次，他勢要讓太子付出代價。

李誼暫時離開牢房，將司獄狠狠訓斥了一通，地上那麼大一灘血，為何無人去請太醫，若是世子有任何閃失，他有幾個腦袋擔保。

司獄連連叩頭請罪，立即去請太醫。李誼則嚴辭拒絕，直言御史臺如此苛待，他不會再信任任何人，借機將懷民塞進來親自照拂，這樣也能暫時避免太醫署的人發現端倪，容許他一些周轉的時間。

武飲冰兩日未進食水，李誼親自陪著她，將懷民送來的飯食和湯藥都用盡了，才動身離開。

離開御史臺后，李誼直奔皇宮而去。圣人龍體抱恙，正在受太醫診治不便見人，他只在立政殿見到了王皇后。

“兒臣參見母后。”

“誼兒回來了？”王皇后有點意外，“揚州的事情了了？沒受傷吧？才聽說你在揚州遇險，回來得這樣快？”

李誼直言到訪之由，“揚州那邊有李相收尾，兒臣聽聞小五出事，便立即回京。”

王皇后些許不悅，柳眉微蹙，“你來替她求情？”

他單膝跪地求道，“所謂長安縱火與飲冰坊之事是兒臣捏造的，目的是讓小五留在身邊。兒臣可以保證她不是敵國細作，更何況她現在身懷有孕，求母后幫忙向父皇陳情，先放了她。”

“保證？你拿什麼保證？”王皇后第一次露出嚴厲的神情，拍案倏立，“本宮不同意！”

“母后！”

李誼從未想過,一向心軟的母后會在這件事情上反應如此激烈，一時怔忡。

“我看你是被那胡奴迷了心竅，理智淪喪了是不是？”

“兒臣不是……”

王皇后從鳳座上驟立起身，步步逼近。

“其一，她是個胡人，還是個仵作，身份低賤，怎配得上你；其二，那日大殿之上她不知廉恥，所有人都看見她衣衫不整，我絕不會允許一個被人糟踐過的女人做我兒王妃；其三，你知道她是什麼人嗎？她的身份你查清楚了麼就來跟我討價還價？”

母后原先不是這樣的態度，也不似今日咄咄逼人，李誼遽然語塞，“……可她明明沒有做錯，您為何要為難她？”

“就憑你愛她，讓她成為了你的軟肋。”

王皇后一針見血，殺得李誼措手不及。

的確，自己早已為她掣肘，可他怎麼舍得放下，重新厘清頭腦，復抬起頭。

“如果，兒臣查清她的身份，母后可不可以放過她？”

他還真是情根深種，王皇后從他身邊錯過，道，“如果查清她不是什麼細作，倒是可以暫時放她一馬，不過最多也就撐到嬰兒墜地，除非你選另一條路。”

李誼皺眉，“什麼？”

王皇后精致的眉宇往上一挑，“坐到你父皇那個位置，你就是一國之主，殺還是留，想做什麼都隨你。”

李誼瞠目不言，眼前的母后變了，變得十分陌生，完全像另一個人。

王皇后繼續挑唆。

“現在你該看出來了罷，你父皇心中只有太子，他只把你當作鞏固他們李家江山的棋子，其實根本就不看重你。他所謂的偏愛，只不過是想縱壞你罷了，沒曾想你這麼爭氣，襯得太子庸碌無能。”

李誼沉默以對。

“你父皇如今纏綿病榻，太醫久治不愈，究竟誰才應該繼承大統，你自己有數，母后還能害你嗎？”

“可是兒臣無意皇位。”

王皇后冷笑一聲，“你父王當年怎麼死的，你母后在掖庭是怎麼熬的，這些你都忘了嗎？你難道還沒明白，你才是嫡長，他們都是庶出。那個胡奴不過是太子借勢扳倒你的一枚棋子，你再憐惜她就是入了他們設下的圈套，你沒的選！”

他忽而明白了，信念驟然如雪崩，原來看似溫柔賢淑的母后在后宮蟄伏多年，就是為了今日一舉。

“另外母后再提醒你一事，東宮的那本賬目是母后替你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