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抽出靴筒內的障刀，放低重心小心靠近，塔蘭又從暗處趁其不備鎖喉拖進來。這次對方手持武器，卻也是個不頂事的，三兩下就被塔蘭繳械，然后反刀捅進心窩，那人嗬嗬地抽搐兩下，便脫力墜地。

刀身還扎在心窩，塔蘭握住刀柄，“要剮了他們嗎？”

“不用。”武飲冰倒是真想剮了他們，不過眼下花楹還在隔壁躺著，不宜久留，她瞬思一下，踹了他一腳，“給我削了他的舌頭。”

地牢內沒見到崔振中，她們聽了聽外間安靜無聲，想他可能是回東宮接太子去了遂趕忙扶起花楹，探了探鼻息，還有救。

“楹娘！”

武飲冰把人從地上撈起來，左右拍打花楹的臉頰，喚了好幾遍她的名字，可她整個人渾身癱軟，毫無意識。

崔振中大約很快就會接太子返回，不能再耽擱，“得趕緊把她帶回去。”

武飲冰蹲下，塔蘭把人抱起推到她背上，她力氣尚好，沒費什麼功夫便馱起來，迅速往來時的路撤退。

而花楹沒有意識不能配合抱住她肩膀，每走兩步人就往下滑，只能由塔蘭在后面扶著，拖慢了他們的行動速度。

武飲冰微喘著晚上爬，塔蘭抬頭往上望了望，“加把勁，就快出去了。”

離開地牢，她們大呼口氣，正要跨出墨香居正門，心又一下子提至喉嚨——

另一架馬車疾停在門口，將她們的去路擋住，車簾被掀開。

兩雙眼目對視上。

“是你，武五郎！”太子李誦指著她便罵，身后的崔振中趕緊鉆出來，望見他背上的人大呼來人。

“抓住他們！”

武飲冰和塔蘭不得不重新折回鋪內，往閣樓上逃，闖進房間把門拴上。

她把花楹放下來，塞給塔蘭，“你帶著她先走，我來斷后。你功夫好，帶著她也能逃。”

此時太子的人追了上來，數柄長刀剁菜似的往房門上劈砍，很快門扉上的綿紙便碎得稀爛。

塔蘭攔阻，“要斷后也是我來，我會武。”

武飲冰連連搖頭，“現在不是會不會武的事，你是回紇人，又是公主的婢女，身份敏感，絕不能被捉住，我會拖累你們的。”

她架起花楹，眸光盈盈不舍，“五郎。”

門拴被亂刀斬斷，閣樓內一下子涌入眾多打手。

武飲冰趕緊把她們往窗口外一推，“快走！”塔蘭不得不忍心跳離。

見塔蘭已經馱著花楹逃走，武飲冰驟然松下一口氣，而此時胳膊也被追來的人梏住反剪，瞬時七八柄橫刀架在她肩頭。

窗臺下一隊鐵甲呼嘯而過，朝塔蘭消失的方向追去，她不要命似的抻著腦袋，勉力探出窗外望，忽然后頸遭受重擊，眼前一暗，昏死過去。

不久，冥冥中她感到自己躺在一方柔軟的毛毯上，鼻腔內充斥著松脂的氣味，周圍好像有很多人，她……回到王府了嗎？

幾乎無意識地抓索，細密的絨毛從指間鉆出，她緩緩睜開雙眼，黑洞洞的屋頂激得他渾身一戰。她已經回到方才逃離的那間刑室，四下都站滿了人，熏爐前的太子手持金勺，往紅熱的炭塊上灑下一勺松香，香灰帶著火星揚起，猶似寒芒。

她驚悚地從軟毯上爬起來，發現雙手被反綁。方才來時并未留意，此時仰頭方才看盡墻上地上掛著擺著的繩索、鐵鏈、皮鞭、金鉤玉軸、手腳鐐銬，血漬密布，整個人如墜谷底。

“李誦，你這無恥淫賊也配做一國儲君？”

她為自己，也為那些被他玩弄致死的女子而罵。

“你個小鐐奴，反了你了，太子殿下的名諱也是你個賤奴配叫的！”崔振中率先發作，卻被太子揚手攔住。

李誦對她的謾罵充耳不聞，不緊不慢地從刑架前掠過，隨手取下一段繩結，繩結的中央串著顆鴿子蛋大小夜明珠，“本宮倒是好奇，在李誼面前，你是不是也常常這麼直呼其名？”

“……”武飲冰什麼也沒說，被這香味熏得惡心，只惡狠地瞪著他。

太子緩步走過來，扯住她單側衣領用力往下一扒，惹得武飲冰奮力掙扎，只得再叫兩人上來摁住。

“你們做甚麼？”

太子扯著半截領子瞳仁色迷迷地一縮，衣領下雖被束著，可這豐腴的曲線明顯不應是一小生該有的。

他幡然醒悟，“我說呢，原來你是女人。”

怪不得李誼膽敢在東宮公然與他搶奪，原來這小鐐奴是個女人，他怎麼沒想到！

這麼一看這胡女果然有幾分姿色，無怪乎李誼被迷得五迷三道，而如今憤怒與驚恐在她妙目中交織，更是激得太子渾身激脹，武飲冰被人扭住無從反抗，值得任由他指甲輕劃過自己胸前那道傷疤，肌膚驟然起了一串細栗，扭頭欲嘔。

“這道疤都淡了，是時候添點新的花樣了。”

她唾了一口，“你做夢，殿下不會放過你的。”

太子由崔振中服侍擦了把臉，眼眸里是她虛張聲勢的倒影。他命人將那顆夜明珠塞進她口里，咒罵聲立停，轉而變成嬌稔嫵媚的嗚嗚聲。

“這樣才對。”

太子分外滿意地點點頭。

崔振中明白太子接下來想做什麼，招呼兩名壯漢撒手，知情識趣地請道，“那屬下帶他們都退下？”